☉文/忻思

2002年5月28日，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以高票表決通過《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關於建立健全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的決定》，授權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就建立健全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制定相關法律，切實防範、制止和懲治任何分裂國家、顛覆國家政權、組織實施恐怖活動等嚴重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和活動以及外國和境外勢力干預香港特別行政區事務的活動。

美國欲與中國「脫鈎」

對於中國中央政府的主權行為，美國居然採取所謂制裁。5月29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美國將取消給予香港的特別待遇，並將制裁削弱香港自治的中國內地和香港的官員。

不少人的即時反應，是特朗普「雷聲大，雨點小」。因為，這兩項所謂制裁措施，對香港和中國的傷害不足道。有些評論斷言，鑒於美資在香港金融市場涉足太深，利益太大，華盛頓不可能採取摧殘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制裁行動。

筆者不敢苟同這些觀點。特朗普為爭取今年11月連任美國總統，必須維護已遭新冠肺炎疫情沉重打擊的美國經濟，必須爭取華爾街金融財團支持，這兩點決定了他在5月29日宣布的制裁措施是初步的。一旦特朗普成功連任，或者民主黨取代共和黨入主白宮，那麼，美國打壓中國包括香港的行動將升級。因為，全面遏制中國已是美國共和民主兩黨的共識，而且，已形成與中國「脫鈎」的主流意見。

就在十三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開幕前夕，5月20日，白宮公布《美國對中國的戰略》（United States Strategic Approach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全面總結中美建交40年，宣布美國以往20年對中國實施的戰略失敗，細化全面加強遏制中國的方略。

儘管該文件仍稱美國欲與中國保持對美國有利的合作，也避免與中國對抗，但是，顯然對和平演變中國不再抱幻想，欲把中國排斥在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之外。如可能，則把中國完全排斥。如果做不到，則盡量收縮和削弱美國與中國在經濟科技文化等多領域的聯繫。這便是美國欲與中國「脫鈎」的涵義。

北京已開始應對「脫鈎」

北京對華盛頓的戰略意圖了然於胸。

在2020年4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面對嚴峻複雜的國際疫情和世界經濟形勢，我們要堅持底線思維，做好較長時間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的思想準備和工作準備。」

一個多月後，5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進一步提出:「要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充分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內需潛力，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9天後，5月23日，習近平出席全國政協十三屆三次會議經濟界會議時，再進一步明確指出：要「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培育新形勢下我國參與國際合作和競爭新優勢。」

所謂「底線思維」、「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以及「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一言以蔽之，就是要自力更生，應對美國與中國「脫鈎」。

香港金融市場須相應調整

美國與中國「脫鈎」，會影響香港海運和空運的來源地和目的地，影響貨流和客流的數量，但是，香港的港口和機場不會被肢解。相比較香港的航運業，香港金融市場面對的，將是很可能不得不與紐約金融市場脫鈎，甚至與其他西方國家的金融市場疏遠聯繫，從而，很可能不得不承受一定程度的解構和重構。

產生上述差異的主要因素，一是法律。普通法與大陸法之間的差異，不妨礙各國港口和機場在全球排名的升降。中國的上海港已躍居全球貨櫃港的第一位。中國的北京機場按客運量計在全球的排名已升至第二位。然而，全球金融市場一直由普通法佔主導，採取大陸法的金融市場在全球很難躋身前列。

產生上述差異更重要的另一個因素，是金融市場是交易貨幣資產，不同於海運和空運是承運貨物和人員。貨物和人員千千萬萬，其中，最重要的貨物或人士都不具備全球支配力。但是，全球金融市場絕大部份交易是美元資產，美元對於世界經濟具獨一無二的支配性影響。

香港國際金融中心是上世紀70年代建成的。那時，中國與西方國家處於「冷戰」狀態，香港是全得力於西方而在亞洲佔得一席國際金融中心位置。另一席為新加坡，同樣實施普通法，也完全得力於西方而與香港並駕齊驅。

從上世紀80年代末起，尤其回歸祖國後踏入二十一世紀，香港金融市場的基因依舊是西方的，但是，骨骼肌肉已開始並將越來越「中國化」，越來越多交易來自內地或與內地相關。中美關係以及中國與其他重要西方國家關係處於上升時期時，香港金融市場如魚得水，左右逢源。隨着美國視中國為其主要對手之一，非把中國打壓下去不可，香港金融市場將開始感受刀割般痛，而且，將越來越痛。

美國已開始排斥中國企業在美國上市。2020年5月20日，美國參議院一致通過《外國公司控股責任法案》，該法案要求外國企業須證明不受外國政府控制，以及容許美國監管機構審計其財務報告，否則其股份將被禁止在美國任何證券交易所買賣。該議案發起人明言是針對中國公司。接下來，美國將阻止中國融入美元主導的全球金融體系。香港不可能追隨美國，必然結果是香港將被排擠出美元主導的全球金融體系。這是香港金融市場將要承受的第一層刀割般痛。

香港金融市場的前途只能是主要服務國家和中國推動的「一帶一路」，必須探索並切實解決普通法與大陸法對接問題。兩大法律體系不相互排斥，但至今，主要是平行，相互對接是具開創性。在這樣的意義上，香港金融市場要承受第二層刀割般痛。

總之，面對美國與中國「脫鈎」，香港必須準備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