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米圖

新冠肺炎疫情下，全球經濟停擺，民用航空業首當其衝。為解救事關國家交通動脈的航空公司，各國政府千方百計注資，各航空公司也積極調整結構，尋求解困之道。誰都明白，疫情衝擊下的2020年，能夠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成就。

2000年，新冠肺炎疫情衝擊全球經濟，各行各業，皆受影響，民用航空業首當其衝。隨着全球疫情蔓延，各國政府封關鎖國，各大航空公司紛紛停擺，作為具有高投入、高風險、高科技、低回報特點的航空運輸業，疫情帶來的影響，不僅是停飛，大批航空公司還面臨破產的危機。

疫情重創民航業

航空公司是空中交通動脈，為一國之經濟輸送的是人流、物流、信息流。當一國之經濟與社會活動停擺，交通動脈就失去了原動力與新鮮血液。

受疫情影響，目前至少80餘個國家和地區採取了入境限制措施，加之客運需求銳減，全球航空業受到嚴重衝擊，航空公司不得不縮減運力，眾多航空公司甚至停飛航班。國際航空運輸協會預測，2020年全球航空公司客運收入將比2019年減少44%，損失將達2520億美元。亞太航空中心CAPA此前警告稱，到2020年5月底，世界上大多數航空公司將會破產，只有政府和行業協同行動才能避免這一災難。

停飛。為應對疫情衝擊，全球各航空公司運力大幅削減，根據各大航司官網和新聞媒體公布的數據不完全統計，到今年一季度，共有50多家航司全線停飛所有航班，包括素有「土豪航」之稱的阿聯酋航空、阿提哈德航空等。沒有全線停飛的航空公司，也都在大幅削減運力。國泰航空和漢莎航空各自削減了96%和95%的運力，大韓航空則削減了85%，達美航空削減了70%，美國航空在5月前削減約75%的航班，並停飛幾乎所有寬體機。美國主要航司還表示，如果全美各州的緊急情況持續增加或需求進一步下降，將自願關閉全美的客運航班。除此以外，還有14家航空公司停飛所有國際航線，包括泰國國際航空、越南航空、南非航空、希臘愛琴海航空、泰國微笑航空、巴基斯坦航空、曼谷航空、澳航、維珍澳洲航空、西捷航空、沙特阿拉伯航空、阿爾及利亞航空、馬印航空以及Swoop航空等。

破產。然而，疫情帶給航空業的不僅僅是航線停飛，部份航司還面臨着破產的危機。此前，國際航空運輸協會IATA預估，75%的航企現金流將撐不過3個月。事實上，在全球經濟表現疲軟，行業競爭激烈的背景下，2019年全球航空業已經陷入困境，這一年甚至被稱為全球航空史上破產速度最快的一年，印度捷特航空、英國湯瑪斯．庫克集團、巴西哥倫比亞航空、法國藍鷹航空等多家航司宣告破產。

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黑天鵝」讓航空產業雪上加霜。2月剛開始便有歐洲航空公司走向破產清算。2月11日，意大利第二大航空公司Air Italy決定暫停運營並進行清算。2天後，土耳其航空公司AtlasGlobal暫停運營，申請破產。不到一個月後，歐洲最大支線航空公司英國Flybe航空公司宣布進入破產接管程序。Flybe早在1月就已經出現嚴重的財務問題，在向英國政府求援後被拒絕，3月5日在官網正式貼出破產公告，告知乘客所有航班均已停飛。對於Flybe的破產，首席執行官Mark Anderson感慨道：「英國失去了它最偉大的支線航空資產。」

之後，隨着新冠肺炎疫情暴發，歐洲各國紛紛出臺限制措施，全球空中交通被按下暫停鍵，航空業遭受重創，歐洲航空公司被加速推向破產境地。4月6日，瑞典支線航空公司Braathens Regional Airlines表示，因新冠病毒的傳播導致需求急劇下降，公司經營困難不得不申請破產重組。2天後，德國漢莎航空旗下的廉價航空公司德國之翼永久關閉。隨後，挪威航空公司表示其瑞典和丹麥的四家子公司已申請破產。4月22日，德國支線航空公司Luftfahrtgesellschaft Walter宣布申請破產。

破產潮迅速蔓延，連之前盈利能力領先的美國航空公司也開始申請破產。3月中旬，美國支線航空公司Trans States Airlines 宣布4月1日開始暫停運營，成為美國第一家在冠狀病毒危機中暫停運營的航空公司。該航空公司以聯合快遞（United Express）品牌運營，是美國聯合航空公司（United Airlines）的子公司。幾天後，Trans States Airlines的子公司Compass Airlines，一家為美國聯合航空公司和達美航空公司服務的支線航空公司也宣布將停止運營。3月24日，邁阿密國際航空公司，一家包機航空公司，申請破產。4月5日，阿拉斯加州最大支線航空公司RavnAir Group申請破產保護，等待美國財政部的援助決定。

在拉美地區，無論行業龍頭還是國有航空公司都相繼陷入困境。5月10日，拉美第二大航空公司哥倫比亞航空（Avianca）申請破產。哥倫比亞航空表示，公司沒有能力支付到期債券，向哥倫比亞政府申請援助遭到拒絕。5月21日，厄瓜多爾TAME國家航空公司宣布已進入清算階段。5月26日，拉丁美洲最大航空公司拉塔姆航空公司（LATAM Airlines Group S.A．）緊隨競爭對手哥倫比亞航空在紐約申請破產保護。拉塔姆稱，數週以來一直與巴西政府談判尋求3.67億美元的援助，結果尚未可知，而智利政府已經拒絕援助。最終，拉塔姆的股東決定提供9億美元資金支援公司進入破產重組程序。

全球市場如此慘烈，亞太地區又怎能獨善其身？4月21日，維珍澳洲航空公司申請破產託管，這使得澳洲第二大航空公司成為亞太地區疫情衝擊下的最大受害者。維珍澳洲航空此前向澳洲政府申請14億澳元貸款遭到拒絕。維珍集團創始人、英國億萬富豪理查．布蘭森爵士(Sir Richard Branson)在給員工的一封信中說到：「這是我們有史以來最具挑戰性的時刻。」4月22日，毛里裘斯國家航空公司毛里裘斯航空，南印度洋地區主要航空公司之一，發表聲明說該公司已進入具有破產保護性質的自願託管程序。5月27日，泰國中央破產法院受理了泰國國際航空公司申請破產重組案件。

自救與官救

面對這場影響空前的危機，無論航空巨頭，還是中小航空公司，普遍難以自保。國際航空運輸協會IATA的一份報告顯示，到2020年底時，全球航空業債務將高達5500億美元，比年初增加1200億美元，2020年全球航空業將虧損843億美元。

天不幫忙，人努力。應對疫情打擊，絕大多數航空公司採取削減成本措施，公布裁員、減薪計劃。包括達美航空、冰島航空、阿曼航空、阿提哈德航空、澳亞航空等在內的公司公布裁員和減薪措施。達美航空所有高管減薪50%，9萬名員工中的近 15%已經停薪休假；澳航宣布將暫時辭退三分之二員工；冰島航空公司92%的員工會臨時轉為兼職並減薪，大約240名員工將會被解僱；阿提哈德航空公司解僱了大約60名空乘人員，接下來幾週內，多達400名機組人員可能會被解僱；加拿大航空在接下來幾個月裡給多達600名飛行員安排無薪假期，公司 4400名飛行員同意減薪，並提供提前退休選擇。

不過「航司自救很難」，據業內專家指出，由於航空是高投入、低現金流的行業，飛機採購、固定成本都很高，如果要讓公司短期保持現金收入，只能做包機、或者做和航空主業無關聯的業務，比如餐飲和物流。但這不是很好的方法，主要還是看政府政策和注資。尋求各國政府援助，是航空公司求生存的救命稻草。

對於政府如何援助，業內專家提出三條建議：一是為航空公司提供直接的財務支援，以彌補收入的減少，應對航司因旅行限制面對的流動性危機；二是由政府或中央銀行向航空公司或不願為當下民航業提供借貸的商業銀行提供貸款、貸款擔保和公司債券市場支援；三是減免稅收。各國政府還是有很高的治理能力與智慧的，為了拯救航空企業，各國政府紛紛伸出援手。

3月份澳洲政府宣布了規模為7.15億澳元的航空業救濟一攬子措施，涉及退費和免除航空燃油費、國內運營的航空服務費以及國內和地區安全費等費用。

美國財政部在4月14日與美國主要航空企業達成了總計250億美元的有條件聯邦政府援助，該協議下航空公司只需要償還贈款的30%。除此之外，如果航空公司無法得到私人融資，還可以獲得250億的貸款。據統計梳理，美國航空集團獲得58億美元的贈款和貸款，並申請了另一筆47.5億美元的貸款。美國聯合航空獲得50億美元的贈款和貸款並已申請了另一筆45億美元的貸款；達美航空獲得54億美元支持，包括38億美元補貼和16億美元貸款，並有資格再獲得46億美元的貸款。

瑞典和丹麥政府同樣為「對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出行非常重要」的北歐航空出手輸血。兩國政府宣布，將為這家裁員90%的公司提供價值30億瑞典克朗的信用擔保，確保它能在商業銀行拿到貸款。

法航荷航集團（AirFrance-KLM）董事會近日批准了荷蘭政府向荷蘭皇家航空公司提供的34億歐元財務支援方案，為荷航度過當前新冠疫情危機和發展做準備。此前，法國政府也宣布向法國航空提供70億歐元資金援助。德國政府和漢莎航空公司也達成一項90億歐元的財政救助協議。此外，奧地利、比利時和瑞士政府也將出資近120億美元為航空業紓困。

值得注意的是，英國幫助航空業度過危機的方法與歐盟各國有所不同。英國航空業獲得的援助貸款僅是一些歐洲航空公司獲得資金的零頭。其中英國航空公司獲得3億英鎊的貸款，易捷航空獲得6億英鎊的貸款。這些貸款的期限僅有一年，並且是商業性質的貸款。為此，兩家公司不得不推行大規模裁員計劃，與銀行重新談判貸款條件，並且出售飛機。

據不完全統計，截止到5月底，全球航空公司共計已經獲得超過1200億美元的政府財政援助。

中國航司的一枝獨秀

農曆臘月二十九，武漢封城，中國最繁忙的春運戛然而止，飛機停場，旅客退票，一時間最忙碌的只有運送救援物資和醫護人員的包機。至5月初，中國疫情較快地得到控制，國內市場快速恢復。據7月10日中國民航局召開的例行新聞發布會公布，中國民航行業虧損逐月減少，旅客運輸、貨運增速回升。民航行業6月份虧損76.2億元，較2月份減虧170億元，較5月份減虧38億元。整體來看，行業月度、季度虧損幅度在逐漸減小。對此，行業諮詢公司認為，目前航空需求低點已過，暑運在前，下半年國內需求復蘇持續或將帶動盈利，並持續邊際改善。

中國國內市場在慢慢走好，各大航司也在不斷進行產品創新。

20餘家航司派出包機助力復產復工。在中國疫情初期，為保障全國各地復工復產工作順利開展，史上最強的國內航企包機復工者聯盟出現。航司推出的復產復工包機一方面加強了對復工人員對疫情的防控，另外還幫助航司盤活了運力。

多家航司推出「客改貨」航班，用客機運貨，搶佔市場，助力全球抗疫。由於全球疫情爆發，各國對醫療物資及防護物資的需求激增，貨機運力遠不能滿足貨運市場需求，將閒置的客機改為貨機運送貨物，是中國民航的創新之舉。據中國民用航空局發言人介紹，通過各項政策措施的激勵，中國貨運能力得到大幅提升。今年6月份，中國與45個國家的105個境外航點保持定期貨運航班飛行，按照航班計劃，中外航空公司平均每週執行定期貨運航班2390班，比疫情前的每週1014班增加135.7%，與此同時，臨時貨運航班量也成倍增長。在全貨運航班基礎上，3月至6月額外新增客改貨航班分別為988班、3619班、4625班和2539班，客改貨航班量佔新增貨運航班總量的比例超過50%。截至6月30日，35家國內航空公司完成疫情防控、緊急人道主義援助和醫療物資運輸任務1035架次，運輸物資4948餘噸。據民航局運輸司副司長靳軍號表示：「上半年，航空貨運成為中國航空業新的增長點。」

還有「直播帶貨+行李新政+航餐推銷+無限飛」等行銷思路創新。南航、春秋航、川航、華夏航、中聯航和廈航等多家航司先後推出「直播帶貨」、行李新政和航餐推銷等行銷活動。另外6月18日東方航空作為國內「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率先推出以3322元特價購買「週末隨心飛」產品，將這一波行銷推向一個小高潮。隨後多家航空公司也相繼跟進推出類似產品。羅蘭貝格管理諮詢公司認為，目前各個航司推出的「隨心飛」等產品是航司在面臨極端現金流壓力大下，作出的非常可喜的創新舉措。

中國民航局相關專家對下半年民航市場持謹慎樂觀態度。他認為，這次疫情，儘管一些研究機構基本都是預測要三到五年的時間恢復到去年水平，但是由於國內疫情控制相對較好，加上暑期旅遊出行需求增加，相信國內民航市場將進一步恢復。國際航空方面，中韓航班將打破「五個一」政策限制，在特別的「一國一策」政策下，中韓雙方的航空公司可分別運營中韓航班每週十班。隨着復工復產的推進和海外部份國家和地區疫情的控制，國際航班量也將逐漸恢復。

有業內人士表示，此舉不但意味着中國國內航空業正在恢復，而且也在逐漸帶動國際航空業的新一輪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