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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扎克筆下的鴉片戰爭(2020.9)

發布日期:2020-09-30

☉文/沈大力 法國

法國兩位舉世聞名的大文豪雨果(Victor HUGO)和巴爾扎克(Honoré de BALZAC),都關注東方,懷有「中國情結」。雨果在芒什海峽根西島流亡期間為情人茱麗葉.德魯埃精心設計「中國沙龍」,還親手在其內為他們的女僕蘇菘畫了一個想像中的中國女婿,取名「蘇贊」。至於巴爾扎克,他自幼便鑽進父親的「中國書齋」,沉浸在華夏文化的氛圍裡。

將中國比喻成一個「仙境」

巴爾扎克的父親貝爾納-弗朗索瓦.巴爾扎克是一位最早期的「中國迷」,個人收藏着各種關於中國的書籍,其中有大量在華耶穌會傳教士記述中國史地、文學藝術和社會風俗的著作。據巴爾扎克的妹妹洛爾.蘇赫維爾回憶,她哥哥整天鑽在父親書房裡埋頭翻閱典籍,看的「中國書」超過25卷,從而對「中華帝國」的古老文化產生了濃厚興趣。後來,巴爾扎克在自己專門撰寫的長篇文章《中國與中國人》(La Chine et les Chinois)裡聲稱:「我的童年是在耳濡目染中國和中國人的氛圍裡度過的」,說自己的慈父酷愛「奇異的中華民族」,為他創造出了這一孩提時的讀書環境。

巴爾扎克的《中國與中國人》一文,是應他的友人,畫家奧古斯特.博爾熱(Auguste BORGET)之請寫的。博爾熱30歲時到中國漫遊,沿途寫生,繪出豐富多彩的民間生活場景,包括《澳門港的窮人居所》、《澳門大廟內景》、《廣州歐羅巴商行》、《廣州:帆船及遠山》和頗帶《清明上河圖》氣息的《廣州郊外橋》。博爾熱回到法國後,於1842年出版了一本《中國畫集》,特請巴爾扎克題名為《中國與中國人》,並讓他以此名寫了一部規模和深度都稱得上「文論」的專著,在《立法報》上分四期連載。該文現已收入人民文學出版社發行的《巴爾扎克全集》第30卷。

該文中,巴爾扎克開門見山:「我15歲上讀了杜赫德神父和查理.諾迪埃在武器庫圖書館的前任科洛茲耶修士關於中國的書,以及這方面多少有些虛構的遊記。總之,從理論上說,我對中國已經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因而也有了一個與社會人生俱來的判斷力」。

確實,巴爾扎克在那篇文章裡海闊天空,將中國比喻成一個「仙境」,談到中國的論理、美學、文化藝術、商業,觸及中國人的秉性,以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甚至嘲諷地說,與中國人的唯物辯證觀比較起來,加爾文和路德的歐洲妄稱「啟蒙」與「進步」,「累年在泥濘中行走,終日空談泛論」,自鳴得意的法國人不過是「一個簍子裡的螃蟹」,「目光短淺」,竟以為「整個宇宙起於紅山,止於蒙馬特爾高地呢」。

揭露英帝國殖民主義侵華卑劣行徑

特別值得關注的是,雨果在他流亡根西島時,揮筆凜斥咸豐十年英法聯軍之役,野蠻火燒圓明園的強盜行徑,矛頭直指法國第二帝國皇帝拿破崙三世。出於跟雨果對西方列強霸道同樣的義憤,巴爾扎克在描述「中國與中國人」的著作裡,寫了相當長一篇「檄文」,分析英國殖民主義者1840年對華發動鴉片戰爭的實質,斥之為一椿「蠢舉」。作者指出,英國自獲得來自東土的茶葉,對此飲品由迷戀進而上癮,不得解脫。然而,在與中國的茶葉貿易中英國逆差很大,資本虧空,於是想到以販賣鴉片來扭轉自己所處的頹勢。英國人從漫遊世界中取樂,可中國人封疆守土,不越出雷池一步,自然會有缺乏消遣之虞。看透這一點,英國覺得有機可乘,遂採用罌粟製成「褐色小棒」來誘惑中國人,讓對方生起「鴉片夢」,跟隨馬來民族那樣的東方人,一起進入「天堂」。

巴爾扎克寫道:「英國人以鴉片換取茶葉,在跟中國的交易中扭虧為盈。不久,中國當局發現消費鴉片造成我們法國人所謂的『貿易失衡』,對英國向其子民販賣毒品的勾當極其震怒。出於道德和利益兩個方面同樣強烈的理由,尤其是利益隱蔽於道德的幕後,清廷下令禁止鴉片貿易。英國為了不再像以往那樣把黃金奉獻給中國,則選擇了發動戰爭」。

在評論英國發動掠奪中國的鴉片戰爭時,巴爾扎克使用了英國的綽號「約翰牛」,表達心中對它的蔑視。他譴責英國發動鴉片戰爭的邪惡動機,揭露其「不道德」的本性。

及至巴爾扎克評論奧古斯特.博爾熱的「中國畫冊」,他借畫家之口,稱讚中國民情,頌揚「中國人民重德輕利」的傳統優秀品格,並說:「向本欲完善資質的消費者提供毒品,老天不容。或曰,不義之財,終不得好報。」巴爾扎克聲言:「中國人與埃及人像兄弟一般,都始於佛祖,然而,英國佬卻對此『視而不見』。」在這方面,巴爾扎克進行了一番思索,認為:「今天,我們多虧天主教及其傑出的傳教士之力,無需動用任何軍隊,戰勝了英國人。」他認為,這是十七世紀從巴黎渡船街出發到中國傳教的神甫們的業績,為一批批殉道者的忠誠而感到自豪。縱向觀之,巴氏這種感觸顯然跟他在「中國文化搖籃」裡度過的「童年閱讀」時代是密不可分的。

事實是,巴爾扎克生前始終關注中英關係的發展變化,瞭解到英國東印度公司在印度將罌粟果漿製成鴉片輸入中國,至1837年數量激增,幾乎達到四萬箱,導致道光皇帝再度下令嚴加禁止,並派林則徐到廣州查辦。但是,巴爾扎克不瞭解清朝政府官員實際上已經「阿片中毒」,內虛中乾,還以為中國靠自己的智慧和孫子兵法能夠打敗侵略者。他雅人深致,樂觀預測:「英國從中國人那裡掠奪的一切,必得加倍償還。」

然而鴉片戰爭中,形勢的發展對清廷越來越不利。英軍攻佔定海,北犯大沽,逼迫清政府談判。道光皇帝派琦善到廣州議和,將林則徐革職。1841年1月,琦善與英國媾和,允割香港並賠款。英國侵略者並未就此止步,為達到侵華目的,又向南京進犯,最終,道光向敵人屈服投降。當年8月,中國與英國簽訂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走上了半殖民地的衰亡之路。巴爾扎克沒能料到中國會敗得那麼慘,更沒有看見英國後來又發動了第二次鴉片戰爭。1858年(咸豐八年),清政府再次被迫與英、法、俄、美西方列強簽訂了一系列屈辱條約,鴉片竟堂而皇之地被冠以「洋藥」名目,成了合法商品。不過,此時巴爾扎克已經辭世,不在人間了。

於今回頭看來,在西方殖民主義肆虐的十九世紀,當中國人遭受列強凌辱而沉冤不得申述之時,法國大文豪,《人間戲劇》的作者能夠放眼世界,正義凜然地站在被欺壓民族的一邊,揭露英帝國殖民主義侵華的卑劣行徑,無疑值得中華兒女深深崇敬。現今,香港回歸祖國懷抱,末代港督彭定康等一些英國政客還在粗暴干涉香港內部事務,實在是恬不知恥。香港同胞,尤其是年輕一代,必定保持頭腦清醒,認清歷史。用一句法國諺語說:「千萬莫跟惡狼一起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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