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思

踏入2021年第二季，各項經濟統計數據和社會輿情顯示，香港面對雙重差異。

香港面對雙重差異

第一重差異是，重要經濟數據反映持續兩年的空前嚴重衰退有見底回升跡象，大多數香港居民卻依舊感受沉重的生活壓力。

特區政府統計處公布，2021年1月至3月經季節性調整的失業率，由2020年12月至2021年2月的7.2%回落至6.8%，就業不足率由4%跌至3.8%；不經季節性調整的失業人數，由26.16萬減少至25.98萬，跌幅不足0.7%，就業不足人數則由15.46萬跌至14.84萬，跌幅約4%。

特區政府社會福利署公布，2021年3月領取綜援個案較2月下跌763宗，總數逾22.3萬宗，按月下跌0.3%。

特區政府破產管理署公布，2021年2月破產申請為541宗，按月減少18.77%，連續3個月下跌。

然而，見諸各類媒體的社會輿情，卻是民怨繼續惡化。究其原因，一是細分的經濟數據參差。以失業率為例。大多數行業失業率持續上升，僅升幅略為放緩，其中升幅最大的住宿服務業，失業率增加0.4%至9.8%。餐飲服務業的失業率錄得較大跌幅，下跌0.8%至13.3%，就業不足率下跌1.5%至9%。二是失業率雖有所下降，但是，相當多行業施行時薪制，使不少僱員處於就業而收入減少的狀況。三是失業率雖有所下降，但是，2021年3月領取失業綜援個案升至19,810宗，按月增0.4%，與2020年1月疫情爆發初期比更大增57.4%。有些人以為，領取失業綜援會讓這部份失業者感到寬慰。其實不然，是令這部份失業者失去再就業的希望和信心。

第二重差異是，香港始於2020年11月中旬的第四波新冠肺炎疫情雖有被控制的徵兆，卻不足以恢復香港與內地通關而繼續阻礙香港投身粵港澳大灣區建設。

2021年4月以來，香港單日確診新冠肺炎病人數顯著減少，若干日子甚至本地新增病例「清零」。特區政府4月29日放寬社交限制，並且，把原限於廣東省的香港居民返港毋需檢疫，擴大至內地所有省市自治區的香港居民返港。然而，本地新增病例「清零」做不到持續相當一段日子，而且，尚未完全排除不明源頭的病例，意味着香港仍未建立有效流調溯源機制。根據內地成功經驗，在對外開放條件下，發生若干新增病例是不可避免的，重要的是，一旦發生，必須及時流調溯源找到並切斷傳播源頭和途徑，阻止病毒繼續傳播。正因為香港尚未做到這一點，內地無法同意與香港恢復正常人員出入境。

於是，在粵港澳大灣區建設中，成功防控疫情的澳門與成功防控疫情的廣東省9城加快相互規則對接，澳門參與橫琴開發如火如荼；但是，香港與廣東省9城和澳門的規則對接處於停滯狀態。4月2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韓正在廣州主持召開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領導小組會議。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出席會議後向媒體表示，香港與深圳決定成立聯合工作小組，推進深圳河河套區開發。明眼人一目了然，香港投身大灣區建設尚缺乏實際進展。

香港管治短班問題凸現

從去年中央制訂《香港國安法》以來，香港社會的焦點主要置於中央為推動「一國兩制」行穩致遠而採取的一系列舉措，包括因應疫情推遲第七屆立法會選舉、明確香港特別行政區立法會議員資格。尤其，今年以來，中央推進「愛國者治港」，改革完善香港選舉制度，匯聚了七百多萬香港居民的關注。

立法會定於5月底完成改革完善選舉制度的本地相關法律修訂。從6月起，香港社會焦點將轉向經濟轉型和民生改善。

特區政府最高層有人在4月樂觀地估計，施行香港國安法和改革完善選舉制度後，香港步入良治善政新時代。

這是一種脫離實際的判斷。事實是，香港居民對於經濟轉型和民生改善的愿望，將很快同構成特區行政機關主體的公務員、尤其數百名任政府司局常任秘長書、各署處首長的高級政務官所能提供的服務，發生尖銳衝突。

回歸以來，香港實踐「一國兩制」十分曲折，是由於「拒中抗共」政治勢力在立法會阻擾、在司法機關對抗，也因為英國遺留在特區行政機關的勢力、其中不乏隱蔽的「拒中抗共」分子，與立法和司法機關的同黨相互配合。

末代港督彭定康在其最後一份施政報告《過渡中的香港》中自豪地說:「在香港，我們建立了一個忠於我們的政治價值觀的管治制度，並根據這些價值觀推行法治，建立一支精明能幹和政治中立的公務員隊伍。」彭定康所引以為傲的公務員隊伍20多年來雖發生人事更替，但制度和文化依舊。

現屆政府管治班子，傳統政務官出身的佔多數，而且，居主要崗位。在18萬公務員中，起領導作用的數百名政務官，絕大多數九七前加入港英政府，平穩過渡至特區政府。現任常務秘書長一級，都跨越九七。獲得「居英權」的資深政務官，佔據特區政府常務秘書長、各署署長、各處處長的重要職位，沒有他們的同意和支持，管治班子難以制定政策，遑論推行政策。

一方面，行政長官及其管治班子成員具有不同政治背景，難以形成共同執政理念。另一方面，行政機關主體公務員的制度和文化承襲港英年代。二者相結合，構成香港特別行政區管治短板。當社會焦點關注《香港國安法》、改革完善選舉制度時，特區政府的管治短板問題會被掩蓋。一旦社會焦點轉向經濟和民生，現屆政府就將受巨大壓力。香港經濟能否擺脫衰退，在頗大程度上視乎特區政府餘下任期的作為，亦即管治短板問題是得到緩解抑或變本加厲。

當社會焦點關注《香港國安法》、改革完善選舉制度時，特區政府的管治短板問題會被掩蓋。一旦社會焦點轉向經濟和民生，現屆政府就將受巨大壓力。香港經濟能否擺脫衰退，在頗大程度上視乎特區政府餘下任期的作為，亦即管治短板問題是得到緩解抑或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