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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梁振英:香港黃金機遇 融入大灣區(2021.8)

發布日期:2021-07-30


鏡報顧問周伯展醫生專訪了全國政協副主席、香港前特首梁振英先生,梁振英談到大灣區對於香港來説是一個黃金機遇,香港應好好把握。


☉主辦/鏡報基金

☉訪談者/梁振英 全國政協副主席

☉主持/周伯展醫生 鏡報顧問

☉視頻播放/「鏡新聞YouTube頻道」、Facebook、微博、華人頭條

☉文/楊小璇

☉報道文章/在各平台同步發布

「粵港澳大灣區」從學術界的討論到地方政策的考量,再到國家戰略的提出,歷時20餘年。粵港澳大灣區(大灣區)包括香港、澳門兩個特別行政區,和廣東省廣州、深圳、珠海、佛山、惠州、東莞、中山、江門、肇慶九市形成的城市群。是繼美國紐約灣區、三藩市灣區、日本東京灣區之後,第四個世界大灣區,是國家建設世界級城市群和參與全球競爭的重要空間載體。


在重大的歷史機遇面前,香港應當如何去把握時機,又有怎樣的發展前景?鏡報顧問周伯展醫生近期專訪了全國政協副主席、香港前特首梁振英先生。

是機遇還是挑戰?科創認知需要持續學習

周伯展:粵港澳大灣區是國家頂層的設計,總面積5.6萬平方公里,是香港的50倍;人口8600萬,是香港的十幾倍。大灣區2020年的GDP達16600億美元,相當於一個中型國家的規模。香港有幸被列入國家規劃,這個機遇將會使香港再次騰飛。但怎樣融入進去是個值得探討的話題。據瞭解,您頻繁出入內地,雖然有疫情,交通方面也有阻滯,那在過去的一兩年裡您大約跑了多少次大灣區?

梁振英:過去一兩年我差不多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內地,在內地的時間又以在大灣區為主。深圳市,是之前香港人經常去的城市,包括我自己。自己跑得多,就以為會有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但其實不是。去年12月份我在深圳待了三天,瞭解更多這裡與創新科技方面相關的發展,三天之後,我發覺自己對深圳科創事業的發展及規劃認知是不夠的。因此進而對於香港和深圳在這個領域多方面合作的認識也是不夠的。所以有一點學而後不知足的感覺。

周伯展:很高興您能夠和我們分享這些心得。我見您的臉書上有講過「大灣區是給香港的一個黃金機遇」,想請問您這個「黃金」在哪裡?這個機遇我們怎樣可以把握得到?有什麽障礙?我們要怎樣可以克服它?

梁振英:這個「黃金」就在一國之內,兩制之間。香港與大灣區之間的合作。做到國內的城市所需香港所長,香港所需他們所長。過去由於種種原因,包括制度、政策的不同,香港與廣東城市之間的合作機遇不容易可以落實。例如在人流、物流、資金流、資訊流這幾方面,我們需要尋找更多資源去解決問題。但這些問題在日本、美國的灣區是沒有的。譬如,在美國駕駛一輛車可以在整個灣區通行,日本也是同樣。但在香港的兩地之間的車流是有限制的。這些問題應怎樣去解決呢?這些是長期存在的現狀。所以我們只要能解決到這類問題,令到生產、生活要素在一國之內、兩制之間比今天更為流通,那它合作的潛力和成果就呈現出來。

接下來我們討論一下為什麼是「黃金機遇」。跟過去不一樣,香港現在有了國安法,有了完善的選舉制度,整體的政治環境少了過去那樣的紛爭,街頭更是少了兩年前的暴力行為。所以現在香港社會同特區政府立法會可以更加安心專心的去發展經濟、社會發展、解決民生問題的工作。

譬如特區政府成立一項新的政策,或者要修改法例進入立法會,就要成立一個新的部門,屆時立法會裡面那些反對派議員會怎樣?按照以往的案例報告顯示,他們會拉布,甚至在立法會裡面有一些肢體衝突,總之就是一點,拖死為止。過去即使知道有的是需要做的,在立法會都好難做到。在社會上也都是諸多紛爭。現在這個黃金機遇或者說這個黃金時期相當一部份是由於現在有這個社會和政治條件。

國家十四五規劃中,明確支持香港提升國際金融航運貿易地位、國際創科中心,還有文化藝術等。於大灣區廣東城市,也各自都有它的五年規劃,我們需要熟練掌握這些文件內容,融會貫通,在規劃裡面我們可以找到需要討論的課題,進而做好調查研究,才能夠更好的雙向溝通,用英文來表述就是「Engagement」(交接),雙方兩地坐在一起,將研究的題目轉變成一些合作的項目去執行。所以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五年的黃金機遇期。如果香港在這時期內未能好好把握,內地城市將會在一些領域內尋找到替代香港角色功能。

但其實任何合作夥伴都是一樣的。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我們不能失去這樣的好機會。

發展的良性催化劑:整合政府、私營、民間組織資源

周伯展:沒錯。上述您提到的項目研究,大家多數都認為離不開官、商、學、研加民間團體。想請您補充一下「官」,政府方面的角色同它的作用是什麽,哪些措施應政府來架構、去推出來?「民間組織」又是怎樣配合或者說它的角色和作用是如何?

梁振英:用G、B、C來代表來概括三個部門。G-Government(政府);B-Business(泛指企業、團體、組織);C-Consumer(顧客,包括個人)。香港與廣東兩地都涵蓋GBC三方面。

不同事情需要對應不同部門組織解決,更多的是雙向配合。例如:有些事情必須G to G(政府對政府)才能作決定解決,大多數是涉及政府政策上的事,譬如港珠澳大橋通車相關方面安排以及港珠澳三地車牌限制,涉及通車流量、駕駛執照的考量等等。香港大眾市民如果哪一天進入灣區能夠像出入到新界一樣方便就好了。促使人流、物流合理安排,這些就是G(政府)層面需要去做的事情。

再來談談B to G方面,譬如涉及到保險方面問題。一個司機買了保險,怎樣符合廣東方面的要求;亦有些B to B的合作機會,保險公司之間的合作;C to G就是如何去申請牌照等等這些事。很多事情都需要去解決,更需要仔細研究,需要社會上的推動。

再舉個例子,你是一位醫生,譬如你在內地開一個診所,或者你在內地某個醫院行醫,但有一個病人,他在香港與內地都有病歷,兩地之間的病歷資訊怎麼互通?據悉,在香港,醫院與醫院之間是通的。但一離開香港去到大灣區某個廣東的城市就不能夠互通。那這個資訊流要通過政府對政府之間的工作、醫院對醫院之間的工作,亦都有這個病人同診所、醫院之間的工作要做。所以這些都是不同層面之間的工作。

構建共享服務信息中心,避免資源浪費

周伯展:嗯!所以G、B、C,就是交叉對等都要溝通。您剛提到國家十四五規劃是將香港建設為國際科創中心,目前國家有三個大的經濟區: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每個經濟區都有自己規劃的創科中心,例如長三角地區以上海、合肥市為對接中心;北方以北京、天津市;大灣區目前定在香港與深圳。數量上對於國家這麼大的層面來說,並不算多。但問題是這些中心該如何相互配合,形成一個良性的合作,補缺補短。避免惡性競爭與資源衝突浪費。這方面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梁振英: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不僅僅只出現在創科領域,在其他文化藝術等方面也是如此。在一個國家兩種制度,在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情況下可以統籌、協調到香港作為粵港澳大灣區城市中這個情況下,香港是國家隊一分子,我們不能夠單打獨鬥,現在香港同粵港澳大灣區創科這個問題上大家怎樣分工配合,都已經商量得有些眉目。

在整個創科問題上,在國家創科的大局層面,香港如何扮演好角色,是個好題目。在科技領域,面臨的問題,準備要做的事情,香港有如何貢獻,應該能夠有個清晰的思路。香港的主要科研力量不在企業,雖然有科學園,但相對來講,個人覺得香港的大學總體的科研力量比那些企業科學園力量更強。香港投放在科研方面的經費主要是在大學。經費充足保證後,也應當精確一些分配工作,例如:大學裡教授、研究員、實驗室在統籌安排進行研發。這些值得去整體排查一下。

周伯展:可以理解為有一個平臺讓其他大眾完全知道機構正在做什麼,以及做好了哪些,這樣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競爭。

梁振英:排查工作至關重要。不論是香港做的研究與大灣區避免衝突重疊,還是在長三角、京津冀的項目研發,都需要加強互相溝通,共同增強國家的科創能力。遇到問題,也要解決,就像是我們看到一個洞,就需要去填補它。

周伯展:從宏觀上分析完之後,再具體縮小一點來講,大灣區有着一國兩制的便利,但亦存在一些障礙。例如:大灣區存在三種制度,三套法律,三個海關,三種貨幣。還有涉及資格證的考核,又是各式各樣,醫生、測量師等這些專業資格怎樣去對接與解決?找G 或者B 還是GB聯合?

梁振英:不要忽視B的作用。在香港,G(政府)有最高權力,但社會上不是千萬事都靠政府,也可以去尋求B的幫助。這個B不一定是工商企業,也包括一些專業團體、專業事務所、社會組織、商會這些。B的靈活性高、反應較快,也能夠配合調動政府的資源,包括同內地省市的關係網絡。譬如:香港的專業團體需要與廣東的某個政府部門去談一些在內地怎樣開展專業合作的問題,我相信內地政府都是很願意接見與溝通的,而不是直接回絕讓尋找特區政府出面協調。

這就是B to G的力量。

融入灣區,助力香港青年學生「乘風破浪」

周伯展:十幾年前,您做專業聯盟主席時,帶領我們十一個專業團體代表去北京交流。當時,就提出建設一個信息共享、駐點平臺。但之後沒有太多人去跟進,付諸實行困難。您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

梁振英:專業聯盟裡面的專業人士,關於尤其是年輕的專業人士工作結論是很清楚的,就是做一個是一個。譬如你能帶一個或者安排一個青年到內地去學習,他有收益,我們也爭取到一個青年。做一個是一個。那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呢?就是面對這個群體是非常大。譬如中學生,480所中學,30萬以上的中學生。怎麽做到30萬人以上的工作呢?學校寒暑假安排內地兩次,達60次。群體很大。那如果能夠做到的話,當然非常好。據悉,很多學校、社會團體、政府都有在推進。

但是我們也該想一些辦法如何在香港也可以接觸瞭解到祖國的人文山川?也就是加強國民教育。學校、政府也都拿出財政資源支持學生去內地交流,但不能把這些考察團、學習團視為一般旅行的放鬆心情,而是帶着去學習的目的,深入瞭解祖國的文化與歷史故事。也要與時俱進瞭解國家的時政消息,例如這次國家發射神舟十二飛船,首次把三位宇航員送往「天宮號」空間站,進行工作與生活。應該值得香港學生積極參與討論與學習。

周伯展:目前在香港,現在都面對和知道的問題,就是我們很多年輕人其實是不認識國家的。譬如在香港的醫學生,在大學讀六年,應該考慮也在內地學習、生活一段時間,內地的人口更多,提供的病例情況也更多,所以,從學術角度上看,醫學生去內地是能夠學到更多的知識。另一方面就是更為重要的,增強對國家的認同感,民族自信。從認識到認同,再到愛上這個國家。

梁振英:首先,香港是一個城市,經濟機構都會比較單一。主要就是金融、貿易、專業服務等。舉個例子:航空航天工程專業畢業後,選擇什麼就業呢?做地產經紀還是做維修?

維修飛機可能是最接近的了。南沙現在正在做火箭。南沙離香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而已。南沙做火箭是供應海南發射基地。香港青年們日後事業發展不能局限於香港,更不能局限於中環。當你看得遠的時候,你就可以飛得高。自然界也是,小鳥飛得高的就飛得遠。然而,小麻雀就在家門口蹦躂。香港其實有很多各方面的人才,無論在香港讀完書也好,無論學歷高低也好,還是從國外回來的,都應該去內地看看。

現在談談文化藝術方面。十四五規劃,把香港規劃為對外文化交流中心。香港好像沒有多少私人博物館,在上海、北京,那些價值連城的國家文物、私人珍藏。它不是對外開放的但是它也接待過香港的青少年的訪問團,還有就是可以去看看北京798藝術文化區。基本上用工廠改造而成,真是大開眼界。看看疫情過後來組織一些香港對文化藝術有興趣的青年朋友,或已經畢業了的過來看看兩個地點的合作。其中一個我想的做法是什麼呢?就是香港有一些中學在文化藝術方面是比較出人頭地的,有做出一定成績的。由老師們帶着學生,師兄帶着師弟,師姐帶着師妹一起做,在香港教育界成績比較好的。安排他們,例如說利用假期的機會來住在798。

住在那裡一段時間,讓他們感受一下,讓他們認識一下那裡的朋友。用英文來形容就是「train the trainers」。我們先去培養老師,然後老師去培養他們的學生。令到在香港學有所成,利用在內地的經歷做到學以致用。

周伯展:所以只是去內地旅遊一個星期、十天,真的很表面。譬如,最好能夠住在那裡一段時間,參加實務的工作,鼓勵他們往這方面拓寬視野或者是親身過去工作,那才能真的學到什麽。學生讀完書步入社會,青年是未來的希望。

現在的問題就是部份青年的視線是窄的。部份在香港的聲音說是學無所用,無用武之地。所以真的要北望。

上文您提到了南沙,我想跟進。除了剛剛您說的做火箭,南沙還有什麼在製造中?

梁振英:南沙有郵輪碼頭、造船基地、貨櫃港。南沙有香港科技大學,在廣州校園(因為南沙是廣州的區)。這個校園我去過幾次,施工進度真是快。廣州市政府投資了九十三億人民幣。所以我對這個校園抱着很大的希望。我想着,在校園旁邊建設一個粵港,就是廣東和香港的深度合作區。我們希望能夠吸引更多的香港企業。不只是一個香港的住宅區。而是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地方可以比較集中的吸引香港的各個方面的企業。

周伯展:就香港這邊,河套地區我們該如何發展?您有何主張?

梁振英:我覺得河套的發展一定要跟深圳配合好。河套不能夠單打獨鬥。它應該是整個大河套區的概念下發揮它的作用與特色。大家知道河套在香港這邊,即深圳河以南,它的面積不到一平方公里。深圳河以北,就在深圳經濟特區那裡有大概三平方公里。所以這一平方公里,香港這部份,一定是整個四平方公里的一個部份。我們做科研、做生產,從零到一,一到一百,一百到一百萬。即使是一平方公里加三平方公里,香港加深圳,四平方公里,科技分工必須要仔細,要統籌好工作,就如上一節我們提到的避免資源浪費。

周伯展:感謝梁副主席給我們青年朋友這麼多建設性的建議。再次感謝您接受這次的訪談。


青少年是祖國的未來和希望,沒有青少年的健康成長,國家就沒有遠大發展。對當代香港青少年來說,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就是寶貴的黃金機遇。香港青年要親身瞭解時代賦予的歷史使命,保持開放包容和良性競爭的心態,努力提升自身實力,充分利用大灣區這個廣闊平臺,真正找到用武之地,奮進新時代,築夢大灣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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