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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公社150周年祭(2021.7)

發布日期:2021-10-04

☉文/沈大力 法國

巴黎公社是十九世紀末葉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社會革命運動,預示了一個新世紀革命的發端。二十世紀的墨西哥革命、俄國十月革命和中國革命都從這一泓精神源泉裡汲取靈感。

開啟了「三月十八日革命運動」

1870年7月普法戰爭爆發。色當一役法軍潰敗,拿破崙三世皇帝當了普魯士的俘虜。法蘭西第二帝國崩塌,當年9月4日成立法蘭西第三共和國。但普軍仍長驅直入,大軍壓城。1871年1月18日,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在法國凡爾賽宮加冕為皇帝,達到統一德國,奪得歐洲大陸霸權目的。反動政客梯也爾主導的 「國防政府」推行民族投降政策,2月26日,在凡爾賽與普魯士首相俾斯麥簽訂和約。梯也爾讓巴黎城防司令特羅胥出賣巴黎,陰謀霸佔蒙馬特爾高地上國民捐獻的大炮。巴黎民眾聞訊趕到高地阻止,勒貢特和克萊芒.多瑪兩個率兵將軍鎮壓群眾,被起義者槍決。衝突中,國民自衛軍士兵倒戈,與民眾聯歡,佔領蒙馬特爾高地,開啟了「三月十八日革命運動」。

在「三月十八日起義」中,國民自衛軍中央委員會意識到自己的歷史責任,催生了人民主權的巴黎公社。3月28日,巴黎公社在市政廳宣告成立,發表《告法蘭西人民書》,保證「公民參與公社事務,自由表達意見,維護自身利益」,強調:「人民始終有權對公社官員進行監督和予以撤換」。公社委員勒弗朗賽明確指出:「主權在巴黎公社全體選民手中,公社只是執行者。公社委員沒有從選民那裡獲得這樣一種權利,即讓他們可以靠之篡奪只屬於後者的主權。」

巴黎公社的思想家們早就預感到了現代西方民主通過權力委託可能產生的異化,會形成社會特權和腐敗現象。他們認識到國家公務員應該是「社會公僕」,而非「社會的主人」。女作家塞沃麗娜見證道:「這些人曾經掌握首都、國庫、銀行存款,城市基金和私人保險。可他們不僅沒有要求運用任何公款,而且手頭一無所剩,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下暮年抽煙的零錢。」巴黎公社宣告成立,外省一些城市紛紛響應,陸續成立起了公社。梯也爾一夥倉皇逃竄至凡爾賽,糾集殘部伺機向革命的巴黎反撲。

4月2日,工人將軍杜瓦爾率眾向凡爾賽進軍,寡不敵眾失利,公社由此放棄了主動出擊,轉而致力於巴黎的和平建設。梯也爾勾結俾斯麥,調動普法戰爭中五萬法軍戰俘,於5月21日進犯首都,與巴黎民眾展開街巷激戰。但是,公社方面頻頻更換防務領導,軍事指揮不力。第一任軍事代表遭到免職,由正直的職業軍官羅塞爾繼任。羅氏強調戰時必須統一指揮,不宜民主選舉軍官,被指有「集權傾向」,犯了公社凡事必循民主程序原則的大忌,被迫辭職。軍務最終讓不懂戰術的文職委員德勒克呂茲主持。5月23日,國民自衛軍右岸總指揮東布羅夫斯基將軍在街壘戰中犧牲。公社失去了最有才華的軍事將領。25日,軍務總指揮德勒克呂茲心知敗局已定,悲哀無望地登上街壘,仰飲對面掃射過來的子彈自盡。5月28日,凡爾賽軍攻佔巴黎,最後一批公社戰士被逼至拉雪茲神甫墓地。147名戰士背靠夏洛納白牆,高呼「公社萬歲!」,英勇就義。

那年5月21日至28日,凡爾賽匪幫對巴黎公社社員施行了血腥屠殺和殘酷鎮壓,史稱「流血週」,三萬五千人被槍殺,五萬多遭逮捕,萬餘人被流放到新喀里多尼亞和卡晏等地。在此同時,小仲馬、都德等一群「凡爾賽作家」猛烈攻擊巴黎公社,文壇「祖師爺」福樓拜在寫給喬治.桑的信中叫嚷:「應該把整個巴黎公社判罰終身苦役,命這群嗜血的蠢貨清理巴黎的廢墟。要把他們的脖頸鎖上鐵鍊,拉去充當囚徒。」

歐仁.鮑狄埃在一首獻給「流血週」倖存者的詩裡寫道:

「凡爾賽人至少把十萬群眾

殘殺在屠場。

可是,你瞧!屠戮了十萬人

也沒能奏效……」

巴黎民眾懷念巴黎公社,是年11月1日萬聖節,一些掃墓者衝破劫後籠罩巴黎的白色恐怖,往牆腳擺花,使之成了一座天然的公社革命紀念碑;及至1908年5月21日,民眾又給那座磚牆鑲嵌了一塊大理石板,上刻:「獻給公社的烈士(1871年5月21日至28日)」,自此,公社牆有了鮮明的標誌。每年5月28日,民眾都前往「公社戰士牆」前獻花,1936年「人民陣線」時,追念人數竟達60萬之眾。

巴黎公社的原則是永存的

巴黎英氣長存,令反動勢力心驚膽戰。1873年7月24日,鎮壓巴黎公社的劊子手麥克.馬洪一夥天主教強硬派在第三共和國國民議會通過「特別法令」,詭稱遵照「全民意願」,在蒙馬特爾高地上建造「聖心大教堂」,感謝上帝之子以「聖心」支持鎮壓巴黎公社。這之後,第三共和國嚴禁提及巴黎公社,史書上都直接從第二帝國跳到第三共和國。為了徹底消滅巴黎公社留下的印記,巴黎市議會於1909年7月14日通過決議,在甘必大街心花園豎立莫羅—沃蒂耶的雕塑《歷次革命受害者紀念牆》。該「磚牆」突兀地雕出一個象徵法蘭西的女性,讓不同階級的「歷來革命的受害者」聚集身後,顯示整個社會的調和。這一貌似革命的藝術品表達出當權者的意向,形成「真假巴黎公社牆」流毒百年的謬誤。

2018年,法國第五共和國國民議會依據《憲法》通過決議,「為所有遭鎮壓的1871年巴黎公社社員平反」,「給那些為自由不惜被處死和受到不公正判決的男女以榮譽和尊嚴」。各大媒體紛紛報道。事實表明,巴黎公社確是「第一國際」成立後,靠其在巴黎的諸多成員完成的首次歐洲社會革命運動。

1921年3月,俄國喀朗施塔得成立「喀朗施塔得公社」,宣布「走巴黎公社的道路」。現今,俄羅斯已為這批水兵樹立起紀念碑。1927年底,中國共產黨人張太雷等領導廣州起義,成立了工農民主政府—廣州公社。這無疑都是1871年巴黎公社運動的反響。

1871年,在巴黎公社慘遭鎮壓的翌日,馬克思在倫敦「國際工人協會」總委員會上宣讀了他撰寫的《法蘭西內戰》,總結巴黎公社的歷史經驗。他寫道:「中央集權的國家政權起源於君主專制時代,必須予以粉碎,而公社正是反對國家本身這個社會的超然怪胎的革命。」,「要粉碎這個階級統治的工具,因為它是集中組織起來竊據社會主人的地位,而不是充當社會公僕的政府權力。」恩格斯在1891年為《法蘭西內戰》撰寫的《導言》裡,又重申巴黎公社的原則:「巴黎公社以宣布它自己的所有代表和官吏毫無例外地可以隨時被撤換,來保證自己有可能防範他們。」可見,巴黎公社的原則是真正的「人民主權」。正如馬克思在《法蘭西內戰》裡所宣稱的:「巴黎公社的原則是永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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