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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權力在防疫過程中被濫用(2022.8)

發布日期:2022-09-01

◎荒矝

今年6月,河南有多家村鎮銀行因遇到資金危機,無法提供取款服務。然而,面對前往省會鄭州維權的焦慮儲戶,相比於解決問題,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成為當地應對方式。河南公然採取防疫技術「維穩」,人為將到鄭州解決「取款難」的儲戶,和甚至根本沒去河南的儲戶的防疫健康碼轉紅,導致其被強制隔離或限制出行。

這一令人瞠目結舌的河南「賦紅碼」事件,成為疫情防控常態化下,權力濫用的典型縮影。當前,即便疫情防控早已進入常態化階段,但原本有章可循的政策卻持續出現種種亂象,令人唏噓。

除了河南「賦紅碼」以外,發生在北京的缺乏資質卻仍列入政府購買項目的核酸檢測機構,發生在遼寧的父女因健康碼問題被強行阻攔無法去醫院取急用藥,發生在陝西的地方出臺獎懲制度勸在外人員不要返鄉,一系列異聞怪事無不映照出防疫權力濫用與失衡。

不僅如此,「一刀切」與層層加碼的防疫措施在各地仍在以不同形式持續。一方面濫用的權力以任性的面目示人,「拍腦袋」式的政策朝令夕改,一方面僵化的管理使基層執行者缺乏靈活的空間,面對民眾的層層責問只能回應一句——「這是上面的要求」。

權力濫用的問題

河南的「賦紅碼」事件在內地互聯網引發了一場輿論海嘯,官方初步判定共涉及1317名村鎮銀行儲戶,其中446人在進入鄭州時掃描了「場所碼」而被賦紅碼,871人在外地通過掃他人發送的鄭州「場所碼」被賦紅碼。公眾既憤怒當局把疫情防控措施用於平息抗議,也恐懼濫用權力與現代科技完美結合,未來將造成更嚴峻的「寒蟬效應」。

對於這一備受關注的事件,河南當局承諾進行調查問責,但最終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原本以為是刑事案由,結果公眾卻等來內部處理。6月22日,河南鄭州通報調查問責情況,稱此次事件中共有1317名村鎮銀行儲戶被賦紅碼,有5位公職人員最終被處分,其中最高級別的領導「鄭州市委政法委常務副書記、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社會管控指導部部長」馮獻彬遭黨政撤職處分,另外4人則受不同程度的警告、記過處分,該事件被官方通報定性為「擅自賦紅碼」「亂作為」。

整份通報除了一系列內部處分之外,並未提及是否存在違法犯罪行為被追究。這則通報發出後立即引發公眾熱議,不少人將相關處分決定斥之為「自罰三杯」。相比之下,疫情期間不少個人擅自冒用或偽造健康碼出行,卻遭到官方的嚴厲處罰,如被行政拘留甚至以違反防疫法為名的刑事訴訟。正如有評論指出,河南官方對於賦紅碼事件的處理結果,無異於直接對外表明「只准州官改碼,不許百姓出行」的雙重標準。

其實,此次儲戶紅碼事件並非偶然,之前發生過多起與健康碼信息相關的過度防疫甚至濫用行為。比如,在收麥農忙期間,一地方甚至曝出「沒有核酸證明,不能下地割麥」的奇聞;外省人士「入豫即賦黃碼」也引發了巨大的爭議。有媒體指出,一定意義上,此次儲戶紅碼事件,是上述若干「小病」,最終變「重疾」的結果。

而民眾高度關注儲戶紅碼的問題,不僅是「隨意紅」或者防疫過度。更核心的是,大數據背景下的行政權力如何不被濫用。這種濫用之所以引起關注,是因為當政府掌握海量個人信息,借助大數據手段,很容易限定某些特定人群的權利,包括人身的自由等。就健康碼而言,其本質是公民讓渡一部份數據和隱私,保障社會正常運行。而在鄭州,健康碼變成了「限制人身自由」的工具。隨意賦予紅碼,相當於可以肆意給人套上「電子鐐銬」。被賦予紅碼者,只能被限制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活動。

有媒體一針見血指出,這件事情,不只是簡簡單單地把綠碼改成紅碼。它開了一個非常壞的頭,直接打開了潘朵拉魔盒。權力之惡一旦被釋放,就很難被限制。若權力無邊界,則權利無意義。隨意賦紅碼的操作,不是「權力任性」,而是「權力犯罪」。健康碼基於疫情防控所需,不能失常,更不准越界。否則,損害的不僅是防疫大局,更是權力的公信力。打開的不是紅碼,而是潘朵拉魔盒。

自疫情發生以來,政府收集包括個人身份、健康、交通等各方面的大量信息。技術拓寬了政府行動的可能性範圍,但是並不是所有有能力做的行為,法律都賦其行使的權力。當行政部門獲得了更強大的能力之後,必須考慮,怎樣做才是合適的。

更重要的是,當有相關部門的越界行為發生時,這時候誰來監督,誰來糾正。河南「賦紅碼」引發輿情以來,除了互相推託,沒有任何有價值的回應。鄭州各部門亂七八糟的說法不一:從「未接到賦紅碼通知」到「大數據出問題」,從「是否因信息庫出現問題還在核實」到「已轉省衛健委自查」。是誰利用權力賦儲戶紅碼?誰是數據來源頭?誰制定的賦碼規則?有評論指出,如果什麼答案都沒有,理所當然就只能懷疑是「合謀」。

在「自罰三杯」的通報出來之前,沒有一個權威解釋,互相推諉,沒有誰來糾正、問責。民眾之所以不停追問,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一旦輕易放過了,這種大數據技術的能力和行政權力的濫用捆綁起來,必然有權任性,造成對人的基本權利的肆意侵害,後果不可想像。把權力關在制度的籠子裡,在大數據時代,這樣的要求既現實又緊迫。

僵化管理的問題

在防疫導致的種種亂象中,如果說類似河南「賦紅碼」的濫用權力是一個極端,那另一個極端則是基層權力受限導致的僵化管理。在疫情防控上,儘管中央三令五申不得「一刀切」、層層加碼,但是諸如此類的現象卻在現實中屢屢上演:因為沒有綠碼,警察攔住去取急用藥的民眾;因為沒有綠碼,醫生拒絕懷孕的婦女進入醫院導致流產;因為沒有綠碼,公共場所阻攔一切正常出入活動。

而且上述行為似乎很難找到一個真正的「大反派」,因為每一個執行任務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這是上面的要求」。不管這個理由在邏輯上有多少漏洞,不管這個「上面」又具體指代是誰,不可否認在面對實際問題上,這樣的理由總是無懈可擊,令遭遇到委屈的個體無法反駁,甚至根本找不到反駁的對象。

如此僵化的管理導致的悲劇早已數不勝數,幾乎每一次封城都有相關的慘劇發生,然後處理一批涉事官員,然後被人淡忘,然後在下一次封城發生時又被人想起。但僵化管理之殤究竟來自何處?「一刀切」、層層加碼為何屢禁不止?一系列問題的癥結卻不得不引人深思。

其一,源自處理方式的簡單粗暴。每當一地發生疫情時,人們總能看到對當地官員尤其是衛生系統官員的免職處理。人們在拍手叫好時,往往忽視了防疫措施「一刀切」或許與處理官員方式的「一刀切」密切相關。對於地方官員而言,原本需要統籌疫情防控與經濟發展,如何在防疫同時保持社會必要的流動性是他們頭疼的問題。但發生疫情就免職官員成為常態後,如此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令擺在他們面前的選擇反而變得無比清晰,只有在疫情防控上嚴上加嚴才能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因此,在外界看來是層層加碼的非理性防疫,在地方官員眼裡恰恰是最為理性的選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在防疫大局中,並不過時。

其二,源自權力結構的高度不平等。在權力高度集中的結構下,面對疫情防控的嚴格指令,一線負責具體情況的工作人員無法靈活解決問題,導致問題出現後決策權上交,通過層層上報解決問題。一線工作人員既面臨靈活多變的具體情況,有時人命關天甚至就在他們的一念之間,但是他們的權責並不匹配。當靈活的現實情況與僵化的條例措施產生矛盾時,擔責的風險與有限的權力使他們往往傾向於遵守白紙黑字的條文,進而忽視「近處的哭聲」。當這樣的選擇引發重大輿情時,一線工作者往往又是被拉出來「背鍋」的群體,輿論也會斥之冷血無情,不知道靈活變通。但是殊不知,權力結構的不平等早已使他們無法及時作出具有常識的判斷。

其三,源自機器般的某些行政運作系統。這些系統就像嚴絲合縫一部結構精密的機器,既可以使參與其中執行者道德冷漠,也可以協助其中的人逃避責任。在嚴格的清零要求下,每個人都只是龐大機器上的零件,喪失了對總體目標的責任感和道德感。儘管每一個步驟組合起來將共同造成「一刀切」、層層加碼、過度防疫,影響到許多人的出行不便甚至生命健康,但實際的操作者感受到的可能只是「我今天填了10張表格」。而所謂的「這是上面的要求」,其本質也是對自身責任的規避。每一個執行的人都滿嘴套話,心甘情願讓自己陷落在陳詞濫調之中,又把這些陳詞濫調當成自己的盾牌和武器,用它們來抵擋現實拒絕真正的對話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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