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軒

撥亂反正乃是大勢所趨，如果還有人以為可以像過去一般渾水摸魚，那未免也太過天真。正如自由黨若不擺脫田北俊，就無法摘掉「壞孩子」的標籤，逐漸被邊緣化乃至消亡，已是肉眼可見的結局。自由黨急於擺脫這筆「負資產」，也是必然的選擇。

香港回歸25年來，重「兩制」而輕「一國」的現象一直存在，在不少精英階層中更是根深蒂固，儘管近年《香港國安法》和完善選舉制度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香港亂局撥亂反正，但仍有不少人「貌服而心不服」。素有「壞孩子」之稱的自由黨，最近發生了一場不小的震蕩，作為該黨標誌性人物的田北俊，與另外兩名該黨榮譽主席周梁淑怡、劉健儀齊齊退黨。自由黨的這場動蕩顯示着香港政治生態正在逐漸發生轉變，表面臣服而背地反抗的行為已失去市場和生存空間。

「榮譽主席」突遭撤銷

事緣8月10日，自由黨中委會在未有知會田北俊等三人的情況下，通過了廢除榮譽主席職銜的決議。值得玩味的是，自由黨原本有四名榮譽主席，其中方剛事先已獲黨領導層知會，他對此顯得無所謂，所以後來也沒有跟隨三人退黨，仍為自由黨成員。

如此一來，這次事件針對的對象就再明顯不過。知情人士表示，自由黨內一直有聲音不滿田北俊不時以榮譽主席身份對外發言，事前未與黨商討，屢屢綁架該黨的立場，因此部署透過廢除榮譽主席職位，與之切割。至於事前未有通知，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田北俊三人去信自由黨主席邵家輝，力數現屆領導層三宗罪，包括「精心部置」通過決議、未經諮詢獨斷獨行，以及不重視前主席們的意見和貢獻，做法偏離自由黨傳統。自由黨則在Facebook回應指出，自由黨於審視黨章期間，有意見認為有需要檢討「榮譽主席」的安排，故於年初開始，經黨團會議中就多個方案作多次討論，一致決定將有關取消榮譽主席的方案。自由黨深感銘謝田北俊、周梁淑怡、劉健儀和方剛多年來對自由黨作出的貢獻。

23條倒戈 自由黨成「壞孩子」

自由黨自1993年由李鵬飛、田北俊等人創立，1998年田北俊出任主席後，自由黨便染上了其濃郁的個人色彩。田北俊的狂傲不羈由來已久，更屢屢在重大政治事件上以其個人喜好左右自由黨的立場。影響最大的，當屬2003年《基本法》23條立法一役。當時儘管有沙士、公務員減薪等多重負面因素影響，但政府在立法會仍能取得足夠的支持票通過23條立法。不料法案表決前夕，代表工商界及自由黨的田北俊臨陣倒戈，並辭任行政會議成員。因失去自由黨的支持，令政府缺乏足夠票數而撤回草案，23條至今仍未立法。

經此一役，特區政府的威望大受打擊，負責23條立法的時任保安局局長葉劉淑儀辭職下台，時任特首董建華之後也以健康理由辭職。更重要的是，23條的缺失成為國家安全的嚴重漏洞，後來的非法「佔中」、黑暴之所以愈演愈烈，也正是因為沒有相關法例保障國安，導致香港成為外國勢力滲透的「無掩雞籠」。

不過，作為推倒23條立法的「功臣」，田北俊帶領的自由黨卻是吃足了紅利。在翌年立法會選舉中一舉奪得十個席位，佔當時60個議席的六分之一，風頭一時無兩。可惜好景不長，當「23條效應」逐漸消失後，田北俊與周梁淑怡在2008年立法會選舉中雙雙落選，地區直選全軍覆沒，田與周梁雙雙辭任黨高層，兩人雖獲自由黨挽留出任新增的「榮譽主席」一職，但黨內已有頗多不滿之聲，時任自由黨常委李大壯更質疑兩人戀棧權位。其後自由黨內部矛盾日益激化。2010年，時任自由黨骨幹黨員林健鋒、梁劉柔芬及梁君彥，以不滿黨內只顧爭拗、不理實事為由，宣布退出自由黨，隨後另起爐灶成立經民聯前身的經濟動力。

「佔中」唱反調 田北俊政協被「搣柴」

黨內的反對意見並沒有影響田北俊的行事風格。2014年非法「佔中」爆發，氣焰囂張的反對派以癱瘓交通作為與中央及特區政府談判的籌碼，企圖在特首選舉中加入所謂的「公民提名」，為奪權鋪路。此時田北俊不僅不譴責佔領馬路的暴徒，反而再度調轉槍口，炮轟時任特首的梁振英，要求梁引咎下台，手法與2003年時如出一轍。

不過，此時的形勢與2003年大不相同，田北俊的立場並不具備關鍵性的作用，其肆意妄為的舉動也給自己招致惡果——全國政協常委會以違反全國政協章程為由，免除田北俊的全國政協委員資格，使之成為香港首位任內被免去職務的全國政協委員。

此後，田北俊依舊我行我素。2017年特首選舉，以田北俊、周梁淑怡為首的派系支持反對派屬意的曾俊華參選，與此同時，時任自由黨主席的張宇人則支持建制陣營廣泛支持的林鄭月娥出戰，黨內嫌隙進一步加劇。2019年修例風波期間，田北俊等四名榮譽主席認為張宇人支持政府修例有違民意，聯署去信要求對方辭去行會議席，結果張反擊信中指控不盡不實，兩派勢成水火。田北俊與周梁淑怡又於2020年籌組新政黨「希望聯盟」，計劃以中間路線參與立法會選舉，但最終亦因該屆選舉被押後而無疾而終。

立會議席不增 矛盾最終激化

「無事建制派，有事反對派。」關鍵時刻的搖擺不定，令整個自由黨都被貼上「壞孩子」的標籤。而令自由黨內部矛盾最終激化的，則是2021年的立法會選舉。在新選制下，立法會議席從70席增至90席，各大建制派政黨的議席都有增長，從自由黨分裂出去的經民聯更在立法會佔8席，一躍成為立法會第二大黨。反觀自由黨，黨魁鍾國斌不敵經民聯陳祖恒，失落紡織界議席，全靠李鎮強在選委會界別獲得一席，自由黨才能維持原有4席。

與此同時，新一屆特區政府管治班子上台後，擁有政黨背景人士陸續獲委任加入政府，綜合現時的司局長、副局長及政助名單，8人是民建聯成員，4人是新民黨成員，2人是工聯會成員，經民聯和自由黨各有1人。凡此種種，自由黨在建制陣營的地位可見一斑。

有意見認為，田北俊等人長期與中央對抗，被「搣柴」是中央授意，但實則不然。這次撤銷榮譽主席事件與其說是自由黨的內部矛盾，不如說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過去反對派政黨勢大之時，敵我矛盾是主要矛盾，田北俊等人搞政治投機尚有生存空間。但如今香港已進入「愛國者治港」的新時代，堅定的愛國立場已成為建制派必須具備的基本要素，田北俊之流在關鍵時刻搖擺不定地來回橫跳，便顯得格外突兀。事實上，去年立法會選舉時，地產及建造界參選人趙式浩，參選時亦先決定退出自由黨，以釋除選民疑慮。

也有人說，自由黨沒有了田北俊，就失去了該黨「敢言」的特色，將淪為一個普通的商人政黨。然而，「敢言」並不代表能夠肆無忌憚，任意妄為，毫無底線，政黨賴以生存的根本也不在於「敢言」，而是在於務實為民。擺脫了政治包袱的自由黨不僅不會因為失去田北俊的「光環」而褪色，反而能夠輕裝上陣，不再耽於內部的政治爭拗，擁有了重新出發的基礎。

香港政治生態急劇轉變 「壞孩子」空間收窄

其實，近年香港的政治生態正在發生急劇轉變，「壞孩子」的下場已有前車可鑒。香港公務員之中有部分害群之馬，同樣常年做着反復橫跳的動作。例如以爆料公務員秘辛為噱頭的Facebook專頁「公務員Secrets」常常發布煽動性帖文，在黑暴期間曾上載一篇聲稱由一批現職警務人員撰寫的公開信，「呼籲」警隊管理層不要作為政府「操控政治的工具」。同年9月，專頁又上載帖文誤傳「831打死人」謠言抹黑警察。

「公務員Secrets」以為有「言論自由」作保護傘，就可肆無忌憚，卻不料警方國安處上月果斷採取執法行動，以涉嫌「作出具煽動意圖的作為」，拘捕該群組的兩名管理員，兩人分別任職民政總署和資訊科技辦公室。公務員事務局近日亦公布，在2017/18年度至2021/22年度的5個財政年度，共有1124名公務員因干犯嚴重不當行為或被裁定干犯刑事罪行而須接受正式紀律行動和懲處，當中有155人被免職，2021/22年度免職的個案約佔三分之一。從有關數字不難看出，「壞孩子」潛伏的空間正在不斷縮窄。

撥亂反正乃是大勢所趨，若從回歸25年的發展軌跡來看，香港經歷了放任自由、無法無天、回歸秩序三個階段，從大亂到大治，「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已摸索出自己的道路，如果還有人以為可以像過去一般渾水摸魚，那未免也太過天真。正如自由黨若不擺脫田北俊，就無法摘掉「壞孩子」的標籤，逐漸被邊緣化乃至消亡，已是肉眼可見的結局。自由黨急於擺脫這筆「負資產」，也是必然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