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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倩:讓東方美學珠寶綻放光彩(2023.5)

發布日期:2023-06-12

◎林旭一

今年三月,期盼三年之久的中國內地最大珠寶行業盛會「北京國際珠寶展」如期舉行,海內外珠寶設計師歡聚一堂。其中,來自深圳的中國設計師孫倩的展位處在明顯位置,吸引眾多觀者目光。

這位近年來在國際珠寶設計舞台綻放光彩的華裔女設計師,以東方美學將中國珠寶設計推向世界。孫倩於2000年起開始珠寶創作,2016年創立個人設計師品牌:石上清庭珠寶.SUNCHIN ART JEWELRY。此次展會上,她帶來三件以「東方美學珠寶」為主題的新作,十分驚艶。

一件為《花影叠翠》是一套用木那種翡翠大蛋面和玫瑰型切割鑽石,配合足金花朵鑲嵌而成的項鏈及吊墜戒指,以象徵花開富貴,祥瑞滿堂花團錦簇的花朵為主體,呈現出花開叠影重重,枝繁葉茂的祥瑞景象。

另外一件《甜蜜果實》是一枝生動的掛果榛子樹枝胸針。胸針整體用18K黃金打造,鑲嵌日本極光真多麻珍珠和鑽石,使自然界中不起眼的一段小樹枝用珠寶的語言描繪得生趣盎然,佩戴胸前清新脫俗,高貴中又帶着親和力,毫不費力地把東方珠寶的文化內涵和不張揚的美表現得淋漓盡致。

第三件是以即將起飛的蜻蜓形態做成的手鐲。作品將一粒翠綠清透的碧璽鑲嵌在360度立體環形結構的蜻蜓手鐲上,展現了蜻蜓蛻變時哪怕是痛苦的,也要奮力起飛的精神,訴說東方文化中的不卑不亢,在生命短暫的瞬間,也能烙下印記,舒展出最美麗的姿態。

征服北美市場

「大自然一直是我最喜愛的創作主題,通過作品尋找對身心療癒和精神釋放的張力。創造力不僅創造出新生事物,也能發現一些本來就有的美好,就像大自然,周而復始,生而不息。」孫倩對筆者表示。

2017至2019年,是孫倩收獲頗豐的三年。在這三年中,她連續受邀參加美國拉斯維加斯JCK全球最大的專業珠寶展,作為唯一受邀的中國設計師,她榮幸地卻有些孤獨地站在國際舞台上。孫倩回憶:第一年,自己帶着象徵夢想與姿態的9隻黃金材質的蝴蝶珠寶參展。當作品亮相時,立刻吸引國際珠寶界幾位重量級評論家的關注。他們評價道:「來自東方的優雅與實現能力的結合,我們讀到了獨特的工藝呈現和東方故事。」

在接下來的兩年,孫倩連續在展會上將黃金珠寶的特別美感呈現出來,也逐漸受到北美珠寶市場的關注和接受。「中國的珠寶是這樣的啊,很有品位。」這是孫倩在這個專業珠寶展上聽到最多的評論。

「在這三年時間裡,我和我的團隊真的把我理想中具有東方美學態度的珠寶,讓傲慢的北美同行們認可並開始追逐。」「但我始終相信『買才是真愛』,最好的文化傳播就是要通過貿易,讓人人都能買得起,讓顧客愛上東方文化珠寶,征服每一位客戶的心。」孫倩說。

作為中國珠寶協會首飾設計專業委員會委員,以及中國珠寶設計「天工獎」及中國珠寶「天工精製」金獎得主,孫倩自認為是一個不沉溺於安逸的人,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短暫的安穩與舒適令人放鬆,而一旦長久便覺索然無味。通常會主動打破這種狀態,接觸新鮮事物,嘗試新的挑戰。從昆明到北京、深圳到香港、再到溫哥華和拉斯維加斯,孫倩已經習慣在不斷遷徙中,保持好奇心和創作熱情。

奶奶是啟蒙老師

講起與珠寶的緣分,孫倩毫不猶豫地說得益於奶奶的影響。小時候,她常常聽奶奶講述她一枚翡翠戒指的故事。奶奶描述的這枚戒指很大,「一汪冰底漂着金絲綠的一個翡翠蛋面,鑲嵌在一朵一朵簪金的立體小花的戒托上。」自己很遺憾未能親眼見到奶奶的這件珠寶,但卻用自己理解,把它留在心底。「我一直想,美好的東西若不能流傳,不能夠看見,那真的是一種遺憾。所以我希望,一定能夠見到讓我一見傾心的珠寶,包括奶奶的大戒指。倘若見不到,就自己設計,將它制作出來。」

1996年,於雲南昆明長大的孫倩如願考上中央美術學院壁畫系,對於剛剛步入20歲的孫倩來說,大學生活充滿了新奇和未知。在學院裡她跟隨壁畫名家孫景波、曹力、陳文冀教授學習壁畫創作,在研習中國傳統技藝的同時,也看到更多西方精湛藝術和美妙的設計。同時,對珠寶設計也產生濃厚興趣。現在看來,當時的不務正業或是正確的選擇,因為藝術是相通的,何況,壁畫專業讓她的珠寶設計受益良多。

於是,剛剛大學畢業後的孫倩,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第一次參加DE BEERS國際鑽石設計比賽就獲得大獎。緊接着,又在世界黃金協會「千禧永恒」國際大賽上,以第一位華裔女設計師身份獲得全球30大獎之一,她從此登上國際舞台。2010年,她在意大利獲獎時,有國際同行甚至發出質疑聲:「你是中國人?你們也會珠寶設計?」這句話深深觸動了孫倩,並立志做出更多由中國珠寶設計師的精品,走向世界。

東西方設計理念並不矛盾

在孫倩看來,中國人自古就有着對珠寶的美學態度和價值認同,東方文化注重意境的營造,這種氛圍讓人的想像延伸,體味更幽遠的意境,給人細細琢磨的餘地,在色彩處理上講究素淨、雅致,在情感表達上更為克制、內斂,如涓涓細流撫慰人心;而西方文化則傾向於直接表達,推崇寶石的切割角度、色彩張揚,注重感官刺激,表現出強烈的形式感與情感抒發。雖然東西方的呈現和表達方式各有不同,但彼此並不矛盾,取長補短、互相借鑒,才會產生更佳的藝術效果。

孫倩表示,「在珠寶設計中,關於主題的詮釋、意象的刻畫、色彩的控制、工藝的運用以及情感的表達,我一直傾向於做減法,實際上也是留白手法的運用。」「作為創作者,也許想說的很多,但不必一次說盡。欣賞珠寶也是一個動態過程,有思想交鋒、情感共鳴,觀者與創作者之間你來我往,這種交流與碰撞,往往會賦予珠寶更加豐富的解讀方式。珠寶作為一個載體,可以跨越語言和文化背景,獲得信息交流。就像莊子所言:『道法自然』,一切設計遵循自然,一定可以跨越文化的鴻溝。」

2019年8月,孫倩嘗試着用一種叙事的方式,把她對中國古老文化的熱愛用珠寶的方式做一次書寫,於是就有了向敦煌致敬的《天書》主題珠寶個展。展覽於香港中環PMQ元創坊的LOUPE舉行。當時正值香港珠寶展期間,來自世界各地的珠寶藝術家們雲集於此,他們對黃金作品《天書》有着不同的解讀。有的認為這是音符,也有的認為這是英文的書寫,更有觀者認為那就是中國的行書。

「幾千年前的敦煌,是多種文化的匯聚之地,人們用幾十種文字共同書寫了對佛教文化的敬仰。幾千年後的今天,在這個展上,我以黃金作為材質,用珠寶人的方式再次進行創作,讓觀眾對中國古老文明有更多的了解和自信!」孫倩說。

黃金的獨特藝術魅力

黃金是珠寶設計師最為熟悉的材質之一,過強的金融屬性在很大程度上成為一種禁錮,使其長期局限在舊有的設計語言當中。

未來,孫倩希望通過她對黃金作為特殊材料的解讀,創作出更符合當代審美語言的珠寶設計作品,讓更多的人發現黃金在珠寶設計中的藝術魅力。同時,在弱化其金融價值的屬性、解構其崇高感的同時,讓更多人有機會走近黃金珠寶,了解東方文化。

「珠寶也是最好的文化傳播品,因為價值和物理特性也決定了它不可能短時間消亡,因此作為珠寶設計師,我更加覺得任重而道遠。」孫倩說。

提升品牌意識 鼓勵原創

在北京國際珠寶展期間,精彩作品亮相,讓珠寶愛好者大呼過癮,甚至情不自禁地用手機拍照,每當對着作品拍攝時,都會被作品前的工作人員善意勸阻,原因是保護作品設計不被模仿或抄襲,體現了對設計者知識產權的保護。

在孫倩看來,模仿甚至抄襲,不一定都是不好的,這或許表明珠寶設計師水平和實力已經達到了國際高度。在一般情況,開始學習珠寶設計時,往往要經歷模仿或抄襲的誘惑。其實,內地珠寶設計行業的發展,伴隨內地改革開放不斷壯大,也曾經歷過崇尚西方或盲目跟隨海外潮流之風。如今,對於內地大批優秀的珠寶設計師來說,能夠不斷將優秀作品公開展現出來,發揮對行業引領之功效,也許個人損失的是短暫的「利潤」,卻能換來整個行業審美視角和創作靈感的提升。從長遠看,這是功德無量的事情。

當然,內地珠寶行業需不斷提高設計者的版權保護意識,重視品牌所蘊含文化的DNA傳承,避免設計同質化,惡性競爭的現象。

珠寶與人會產生共鳴

對於每一件珠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認識,它是多種屬性的集合,是方寸間的藝術,其材質、設計、工藝等都凝聚着高價值。珠寶常常給人以奢華、貴重的印象,對一些人來說,珠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對另一些人來說,珠寶又是財富的象徵,是彰顯身份與品味的裝飾品,在傳統印象中,珠寶總帶有強烈的崇高感與距離感。

當然,孫倩並不否認珠寶的金融屬性與商業價值,但如果過於強調這些,則會一葉障目,遮蔽了珠寶的審美價值與藝術價值。在她看來,每一件珠寶一定會與人的審美與情感產生共鳴,但這絕非因一己之欲的佔有珠寶,將其作為炫耀財富與自我標榜的附屬品,至少對於她的作品來說,無論你多富有、地位多高,若不能懂珠寶設計的內涵,即使擁有,也不會真正屬於你。

「珠寶設計師的使命,不僅要建立珠寶與當代人生活之間的關係,更要思考建立一種怎樣的關係。當然,一件或一套珠寶中,須有設計師對審美的個性與態度表達,這或是個人價值觀不斷提升與萃取的過程,以適應珠寶擁有者對美學的理解與認識,和對生活的態度,以及對世界的理解,這或許是我的作品,所要展現的比珠寶價值本身更高的價值。」孫倩自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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