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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浪漫主義的拓展者歌德(2023.6)

發布日期:2023-08-10

◎沈大力  法國

魏瑪所以馳名於世,是由於這裡名流輩出,尤其是有19世紀浪漫派大詩人歌德和席勒。他們一同與新古典派相悖抗衡,在德國掀動浪漫主義運動,聲浪波及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構成歐洲文學藝術在世界文苑的重要流派。

歐洲興起浪漫派思潮,應溯源到英國小說家塞謬爾·理查遜和詩人奧辛。這兩位英國作家偏重感性作品,尤其是理查遜的七卷書信長篇小說《克萊麗莎·哈婁》,通過法國天主教士普雷沃移譯傳入歐陸,不僅影響到盧梭寫《新愛羅綺思》,而且在文學敏感性上薰染歌德創作《少年維特之煩惱》。至於奧辛,他在創造詩體風格上霧繞懸崖的浪漫氛圍,明顯出現在爾後西班牙的浪漫文學潮裡。

歐陸追求個性解放的浪漫主義風潮翻滾至亞平寧半島,催生出戈爾多尼《一僕二主》的戲劇革新。戈氏被意大利劇壇傳統派戈濟斥為「離經叛道」,流亡到法國,恰恰適應了法蘭西浪漫派的季候。六角國裡,浪漫派風生水起,自王政復辟和七月王朝起,反理性至上的人物頭角崢嶸,不僅有雨果在《艾爾納尼》文學戰役中高擎大旗,還有巴納斯派的戈蒂埃搖旗吶喊,拉馬丁、維尼等諸多天才詩人推波助瀾,乃至溫和的君主制度擁戴者夏朵勃里昂也在文學創作上捲入了這股大潮。

關注歌德和席勒從魏瑪拓展浪漫主義的業績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女作家兼詩人斯達爾夫人。她在《論德意志》裡綜述了萊茵河彼岸的歷史文化動態,闡明浪漫的新潮觀點。在此巨著裡,作者除了對德國賢哲康得、萊布尼茲表達崇高的敬意外,還特別描述了棲身魏瑪的啟蒙文豪,尤其是大詩人歌德的活動。她於1804年寫道:「浪漫派一詞新近被引入德國,中世紀的遊吟詩人成為詩歌的源泉。」由此,這位女作家在該書第二部分論及德國詩歌、戲劇和繪畫時,格外關注到歌德和席勒從魏瑪拓展浪漫主義的業績。

1749年一個風暴肆虐的暗夜裡,歌德降生在德國東部美茵河畔的法蘭克福。但他一生50餘載,都是在距離柏林300公里的魏瑪市度過的。他以滿腔熱誠,使這座具有「小巴黎」美稱的邊城變為19世紀歐洲大陸浪漫主義風潮的拓展源泉,在德意志文壇激蕩翻滾了整整半個世紀。歷史事實上,浪漫主義潮流主要是在德國拓展開來,一定程度上與歌德以魏瑪為中心的漫長文學生涯緊密聯繫。因而,該市的街巷、花園均留有自然與文學藝術融合的記憶。

今朝,穿過魏瑪城的伊姆河依舊靜靜流淌,以這條河流命名的公園裡,照樣人來人往,斜面屋頂的羅馬式哥德故居變為國家歌德博物館。尚有集市廣場的花店讓人追懷故去近兩個世紀的大詩人。昔日,歌德習慣於月光下在伊姆河中沐浴。每日拂曉,公園裡樹木影影綽綽,仿佛皮影戲的人物在活動,直到天光方顯出楓樹、白蠟樹、千金榆的濃郁和凝煙的嫩草地。正是歌德,於1778年精心將此處辟為英國式花園,經常在其中漫步。

彼時,歌德受到卡爾·奧古斯特大公青睞,被封賞為貴胄,經管魏瑪公國財政。這之前,歌德曾於1774年發表了《少年維特之煩惱》,霎時聲名鵲起,被奧古斯特大公居為榮顯,特聘為樞密顧問。小說《少年維特之煩惱》其實為作者的自傳體敘述。維特即為年輕的歌德,一個入世不深的羞怯戀人。他癡迷上了鄉間鄰女夏綠蒂·布弗,可彼美已奇葩有主了。維特陷入絕望,最終淒慘自盡。這部書信體小說是歌德參與「狂飆運動」,在「風暴與激情」衝擊下傾吐一腔幽怨,表達個體在封建社會裡的感懷。作者以心源為本,文筆流暢靈動,具有浪漫主義將情愫融於詩境,發揮無盡想像的特質,引起當時德國市民階層的廣泛強烈反響,堪稱耶拿派起初在歐洲卷起的浪頭。

十八世紀後半葉,歌德儘管政務忙碌,還是創作了劇本《埃格蒙特》、《伊菲格涅亞在陶裡斯》和《托誇多·塔索》,體現他崇尚純潔人性的思想。他逐漸遠離基督教思想,趨向理性的泛神論,乃至一度加入了共濟會組織。回顧歌德的生平,他早年從父命在萊比錫習法律,但秉性驅使他熱衷於文學,20歲上譜出詩篇《哀歌》。他還在《五月歌》和《訣別》等詩作裡流露出對幾位佳麗的豔羨和愛慕之情。然而,追風奔月,一切都歸於過眼雲煙。

1775年,奧古斯特大公將他召回魏瑪供職,歌德心裡又蕩起了浪漫的漣漪。他傾心於夏綠蒂·斯泰因女史,陷入一場長達十幾個春秋的精神戀。斯氏宅邸相毗鄰的園林中有一棵老銀杏樹,成為這段苦戀的表像。他在魏瑪潛心研究植物學,選定銀杏,採納其雌雄異株,扇形葉中分為兩瓣,壽達千年的自然象徵,隱喻情侶愛戀蘊含之酸甜,反映在他最美麗的詩篇《銀杏頌》裡:

「難道這就是獨立的生靈

自身分離?

難道這就是人們相信

一分為二的生命

彼此尋覓?」

歌德在魏瑪理政,恰似一隻籠中鳥。大詩人不理解為何命運將他束縛於一個公國的封建政體裡,不得不為一個家族效力。他於1786年離開魏瑪,啟程赴羅馬。在希臘羅馬古典藝術的薰陶下,歌德如見夜途北斗,完成了一種處世人格的嬗變,即他所謂的「再生」,這體現在他1790年發表的《羅馬哀歌》裡。回到魏瑪後,歌德跟他1806年迎娶的克利斯蒂亞娜·烏勒比厄斯住進由奧古斯特大公饋送的宅邸裡。此時,他潛心於發展魏瑪公國的文化事業,主管耶拿大學、藝術院校和市立博物館,尤其是魏瑪劇院。

命運的受寵者,宇宙的天才

歌德生時與長期居住魏瑪的另一位大詩人席勒同為從克林格爾的劇本《狂飆突進》得名的「狂飆運動」叱吒風雲的人物。兩人交誼甚篤,一起寫了檄文《獻辭》,以迅疾敏銳的機鋒截斷詩歌、戲劇等文藝界的俗流。為紀念歌德和席勒的深切誠摯情誼,巴洛克風格的魏瑪劇院前豎立了他們二人親密攜手的青銅雕像。

中國讀者比較熟知的是歌德的長篇敘事詩《赫爾曼與竇綠苔》和大型詩劇《浮士德》。《浮》劇在全球流傳最廣,描繪浮士德為滿足無止境的求知欲,把靈魂出賣給魔鬼,後經情愛、歡愉與痛苦跌盪起伏,終於領悟人生境遇之真諦。

德國作家埃克曼曾給暮年的歌德當秘書,親見公眾輿論對歌德文學生涯的評價。人們透視《浮士德》結尾,可見作者純潔高尚的情感,「蜉蝣」只是一種象徵,表露出他是一位「命運的受寵者,宇宙的天才」。實際上,歌德並非純粹像人們賦與他的那個「奧林匹斯山神祇」。更重要的還在於他深契世態,一生的浪漫創作事業現實地揭示了人類爭取創作自由的意志,給後來探索者們以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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