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一

新冠疫情肆虐全球长达两年，其传播的范围、感染的人数、肆虐的时间以及造成的损失，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在医学昌明、人类社会进入高度文明、进入人工智能时代的今天，出现这种情况，简直无法想象！在疫情失控的大环境之下，香港亦随波逐流，政府管控时紧时松，疫情一波过去，一波又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不能不引起深深的思考。

2022年元旦前夜，中环海滨活动空间，大批乐坛巨星汇集，上演了万人狂欢的超大型「跨年演唱会」，期间还有阵容庞大的无人机彩灯组图表演，璀璨夺目烟花及万人同声跨年倒计时。

元月3日，香港新一届立法会正式开始运作，90名新当选的立法会议员首秀，齐齐在庄严的立法会议事厅宣誓就职。当晚，恰逢新晋议员洪为民生日。高兴之下，他广邀特区政府官员、立法会议员及名流知己，在湾景中心的一家西班牙餐厅搞了个「百人宴」。

正所谓「乐极生悲」，没过几天，由于香港本身在防疫中存在的漏洞，第五波疫情席卷而来，数月以来连续「本土清零」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政府即刻将防疫措施实行提升至最严厉管控，数十栋楼宇大厦围封强检，一切娱乐场所及美容院店等全面停业，所有食肆餐厅严禁晚市堂食；1月8日起，美国、英国、法国、澳洲等八个国家的民航飞机14日内，拒停香港机场。霎时间，大家已经数着日子，指望很快恢复与内地免隔离通关的香港，又再次陷于人心惶惶之中。

新冠疫情肆虐全球长达两年，其传播的范围、感染的人数、肆虐的时间以及造成的损失，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在医学昌明、人类社会进入高度文明、进入人工智能时代的今天，出现这种情况，简直无法想象！在疫情失控的大环境之下，香港亦随波逐流，政府管控时紧时松，疫情一波过去，一波又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不能不引起深深的思考。

风起于青萍之末

新冠疫情肆虐之初，世界各国应对之法五花八门，各有各的章法、各有各的套路，有的偏重于防，有的偏重于治；有的千方百计堵住源头，有的寄希望于全民产生抗体；有的视生命重于一切，有的把自由看得更高。经过「长痛」与「短痛」的不断争论和挣扎，最后形成了以中国为代表的「动态清零」和以欧美为代表的「与病毒共存」两大防疫体系。

香港基本上四面环海，地理环境自成体系，只要「外防输入，内防传播」措施得法，再加上自身强劲的经济实力和医疗卫生条件，在防疫和抗疫中交出漂亮的答卷，本应没什么大问题。

但偏偏就是「外防输入」中的一个漏洞，就引发了香港来势汹汹的第五波疫情。事情发生在国泰航空公司两男一女三名空乘人员身上。两名男空乘人员在休班期间，没有遵守政府要求「居家隔离」的规定，而是外出到又一城的望月楼用餐。不巧的是，这两人都已感染了新冠变异病毒株奥密克戎而不自知，结果形成了「望月楼群组」的病毒传播链；另一位感染了奥密克戎的女空乘人员在居家隔离中，将病毒传给了她的母亲，其母又常到维多利亚公园跳广场舞，结果又形成了「跳舞群组」的病毒传播链。

两个群组的病毒迅速扩散传播至数十人。洪为民议员的生日宴，本来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但「跳舞群组」的传播链其中一环出现在这个活动中，立刻使得「生日宴」变得不平常起来。随着病毒感染者赴宴被曝光，又引出了另一番戏剧性情节，原来宴会规格甚高，参加者包括13名政府高官和20余名立法会议员。

相关的一些官员被送去竹篙湾进行强制检测，再加上特首林郑月娥第一时间出来高调痛批出席生日宴的一众高官，香港社会一时舆情汹涌，多个焦点同时迸发，热议不断。

拨开迷雾，找出问题的根源

有舆论直指，国泰航空空乘人员在居家隔离期间「趴趴走」，是香港第五波疫情的始作俑者，短期已造成超过100亿元的经济损失，必须彻查事件，追究国泰航空的民事责任并赔偿相应的经济损失。

也有人认为，香港防疫抗疫存在许多不足，政府后知后觉，措施不力，疫情反反复复，一波过去，一波又来。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内地，不知多少官员会被摘掉乌纱帽。而香港两年以来，竟然没有一个官员被问责。今次，13名政府官员出席「生日宴」，引起轩然大波，正好藉此机会找人祭旗，以息民愤。不过，有人反驳，「生日宴」举办的时间在特区政府收紧管控措施之前，无论是活动举办者洪为民，还是出席的官员、议员都没有违反政府的相关规定，无可厚非。此事成为全港焦点，只是「不好彩」而已，完全用不着上纲上线到「问责」的高度。

特首林郑也没有躲过非议之声。有批评指出，林郑月娥左手「训斥」国泰高层，右手「痛批」赴宴高官，在第五波疫情面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用中央领导的话说，防疫抗疫是香港的头等大事，作为香港的最高行政长官，林郑月娥理应是「第一责任人」。第五波疫情袭港，特首至少要负领导不力之责任，要有担当精神，要带头向广大市民致歉。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各有各理，各执各据。其实，古语有云：「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在汹涌而来的疫情面前，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拨开眼前的重重迷雾，直究事情的根源。空乘人员违规、国泰航空监管不力，当然责任重大；「生日宴」乐极生悲，高官议员云集，惹来舆论大哗，市民议论纷纷，亦在所难免。但是，导致「第五波」出现最明显、最直接的防疫漏洞，还在于特区政府对国泰空乘人员的豁免检疫政策。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蚁穴」，就是政府的这项「豁免检疫政策」的不完善。

香港的防疫情况非常清楚，「本地清零」已长达多月，「外防输入」就肯定是重中之重。而且，长期以来，香港的外来输入个案一直不断，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这就说明，飞抵香港的乘客，无论是事前检测阴性，还是已经完成两针疫苗接种，感染新冠病毒的「漏网之鱼」仍然存在。而空乘人员每天在狭小的机舱里与这些乘客密切接触，「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空乘人员「中招」其实是大概率的事。

对于这些「高危」的空乘人员，政府的「豁免检疫」措施实在「宽松」得离谱，仅仅是「居家隔离」就完事了，甚至连个记录行踪、小有警示的「隔离手环」也没有。如此高风险面前，政府就轻率地把责任交了出去，让国泰航空自行监管，让空乘人员「自律」。简直就是「开门揖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国泰航空监管到位，就算所有空乘人员都能做到人人自律，漏洞依然存在。因为「居家隔离」，家中亲人并没有隔离，照样可以形成传播链。国泰那位女空乘并没有违反防疫规定四围走，却一样她传母亲，母亲传跳舞同伴，同伴再传女儿。「跳舞群组」传播链因此而形成。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切断源头，彻底堵住漏洞。政府既然要对某些特定的人群和机构实行「豁免检疫」，那就要切实负起责任，完善所有细节，堵住一切漏洞。

仍然有些问题值得思考

香港的防疫抗疫，只是全世界防疫抗疫中的一环。我们放眼至世界各国，再回头审视香港，就会发现，仍有些问题值得思考。

一、从人类学的角度，回看这两年全世界防疫抗疫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是，尽管人类社会已经进入高度文明，但整体的防疫抗疫水平和能力仍然十分低下，完全不能发挥合力，仅处于幼稚阶段。在国际流通和交通网络高度发达的今天，世界各国在防疫抗疫中却仍然毫无章法，各行其是，你吹你的曲，他唱他的调，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世界卫生组织在重大的人类灾难面前，软弱无力。根本不能整合国际医疗卫生资源、带领世界各国步调一致对灾难战而胜之。更为可笑的是，堂堂一个国际组织，竟然被某大国所要挟，罔顾职业精神和专业操守，自打嘴巴，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

二、既然香港实行的是「动态清零」防疫模式，那么，就应全方位研究防疫政策，截断所有输入源头，堵塞一切漏洞。可是，不知特区政府是怎么想的，一开始就「当机立断」，关闭了几乎所有的陆上通道、与内地的往来，一断就是两年；而海上和空中通道却长期保留「豁免检疫」。后来，直到有外国船员享用政府的「豁免检疫」政策，惹来香港第三波疫情，政府才关闭了海上通道，但仍保留空中「豁免检疫」政策。现在，第五波疫情之下，政府又作何考虑呢？

三、大家都知道，抗疫如同战争，本应政府作为主帅，指挥三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医疗卫生专家仅是作战参谋。而香港的情况，似乎正好相反，一切都是袁国勇、许树昌、梁卓伟等医卫专家视察疫情，制定措施，提出要求，政府反而成了配角，只热衷于做些发放「抗疫基金」、「消费券」等「只获好感，不担责任」的事，连恢复两地通关这种属于行政安排的工作，也要「专家」先行。往后的防疫抗疫，还会是「专家主导」往前，「行政主导」殿后吗？

有悲观论者认为，当下全球疫情，就像一部没有结尾的电影，结局难以想象；乐观论者认为，奥密克戎变异毒株虽然传播力超强，但对人类的杀伤力已经大大减弱，正如黎明前的黑暗，渡过了这「至暗时刻」，新冠疫情结束的曙光即将到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谨慎再谨慎，严谨再严谨，守好防线，迎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