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  北京

7月16日，在台北市凯达格兰大道2万余名抗议者要求「居住正义、公平正义」的吶喊声中，民进党第20届第二次全体党员代表大会暨2024年「总统」及「立委」参选人联合造势大会，在「创党圣地」圆山大饭店举行。此次全代会以「民主团结挺台湾」为主轴，压轴大戏是为该党2024「大选」参选人赖清德及「民主大联盟」提名合作的72席区域「立委」参选人造势，赖也借此抛出所谓「国家希望工程愿景」，为即将进行的选战搏杀定调。民进党内因应2024年「二合一」选举步伐因此正式鸣枪起跑。然而，获得全党一致加持，民调支持度持续稳居第一的赖清德，要如何顺利带领民进党最终完成继续执政的使命，显然不会是一片坦途。

党政一体拥戴下，

赖清德2024之路整装起跑

此次「全代会」以「民主团结挺台湾」为大会主轴，最重要的议程就是为党籍2024「立委」「总统」候选人大造势。包括民进党当局领导人蔡英文、「行政院长」陈建仁、「立法院长」游锡堃、前「行政院长」苏贞昌等党政高层几乎悉数出席，以塑造全党上下一致团结挺赖、争取「民主大联盟」候选人胜选的局面。蔡英文致辞时还主动提及2019年党内初选一事，有意打破外界揣测的「蔡赖心结」，并亲自为赖清德授旗助威。

会后发表的大会宣言正式确定民进党「二合一」选举的选战主轴，声称「今日台湾的民主自由，是台湾人民坚持的理想。面对中国的威胁，我们必须汇集社会力量、守护台湾主权」，明确宣示「2024年『总统』及『国会』大选是民主与专制的抉择」，民进党继续执政追求的方向就是「必须要为台湾留下殷实的民主、留下不可撼动的主权，让每一个台湾人，都有能力，也有权利为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

为落实赖清德提出的党务革新主张，「全代会」还无异议通过所谓「排黑条款」，即「公职候选人提名条例」第6条修正案。增订以下三种情事下，民进党党员不得登记为候选人：一是曾犯「性侵害犯罪防治法」第二条所称之性侵害犯罪或「儿童及少年性剥削防制条例」有关之罪经起诉者；二是曾受宣告强制工作保安处分之裁判或流氓感训处分之裁定确定者；三是曾参加「组织犯罪防制条例」第二条定义之犯罪组织者。因「英系」中常委黄承国曾受管训而成为修规的关键人物，此案一开始即受到党内外的关注。前屏东县长、赖竞选办公室总干事潘孟安声称，民进党自有游戏规则，不会为人量身订做。

继续「依美抗中」老路，

「和平保台」成为遮羞布

赖清德再次承诺继续蔡英文路线和民进党所谓「进步价值」。其在大会致辞时强调，「上一阶段的比赛，蔡英文总统是最强的主战投手」，声称其「现在已经在牛棚做好热身，也已经站上投手丘，准备投球」，「未来将在蔡总统打下的基础上，用人唯才，秉持民进党『清廉、勤政、爱乡土』的精神，既传承又创新，开创台湾新的未来」。

在此基础上，赖也提出了他领导下的民进党所要追求的「愿景目标」，即「把民主大联盟的精神推广到社会，在各领域寻找优秀的人才，来推动『国家希望工程』，将台湾打造为『民主和平的台湾』、『创新繁荣的台湾』、以及『公义永续的台湾』，让台湾成为世界上令人骄傲的民主故事！」

在最受关注的两岸论述上，赖几乎完全延续蔡英文的主张。首先，有关台湾定位和未来两岸关系发展。赖重申了蔡英文的「台湾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部分」立场，称会持续「以『中华民国台湾』团结台湾社会」，「以『四个坚持』，捍卫民主宪政体制、维持现状」；并「透过『四大支柱』，向世界展现台湾追求民主、追求和平的决心」，「将在对等、尊严的原则下，只要对两岸人民的福祉有帮助，我们都愿意与中国进行交流和合作，促进两岸的和平发展」。

所谓「四个支柱」来自于其7月6日在美国《华尔街日报》题为「维持中国与台湾和平的计划」的投书，包括「强化台湾威慑能力、建构经济安全、与全球民主国家建立伙伴关系、务实一致地支持两岸现状」。对此，岛内舆论多指称赖的「和平繁荣四大支柱」通篇不脱过去论调、只有新标题的两岸政策，大谈「维持现状」却不明确交待所谓「现状」的精确定义，「赖清德在两岸关系上谨小慎微，以看似延续蔡英文的淡妆对美输诚，企图缓解美国对赖过往无论是羊头或狗肉的『台独金孙』形象的疑虑」，显然赖要延续蔡英文路线首先就是延续民进党自蔡英文以来「以台湾利益换取大外宣」的路线。

其次，在军事和经济领域，赖也基本重复了蔡英文的「依美保台」「以武护独」「媚美离中」的强硬主张。比如，赖声称「会积极增进国防的能力，提升国家安全」，一如他在《华尔街日报》投书所承诺「要加速转向不对称作战军力的行动，聚集在有效且机动的军事能力上，也会寻求与盟友伙伴的更多合作，尤其是军事训练、部队调整、民防和讯息共享」；再比如，赖强调「经济安全就是国家安全」，「强化台湾在全球产业供应链的地位」，等等。

过去四年来，赖清德为竞逐大位，从「重新定义台独」出发，一路「尊蔡」，并试图在蔡所提「四个坚持」的庇护下，寻求台湾民众可以接受、美国能够默许的「台独现代意义」新解，在不改变「台独」顽固立场下「维持现状」「追求两岸和平」。然而，事实上赖一方面极力淡化其「务实台独工作者」色彩，相继抛出「和平保台」「反共不反中」「和平四大支柱」，树立自己「和平主义者」形象；另一方面，赖却又强调接受「九二共识」、一个中国是走回头路，「没有主权的和平不是真正的和平」，批判国民党参加海峡论坛、柯文哲重议「两岸协议监督条例」，攻击农产品输陆的「台东模式」等。很显然，赖并未放弃「反中抗中」的策略，反而随选举进程不断顺势操作「反中」议题，为明年选举前的两岸关系投下复杂变量。

固守基本盘，

「赖神」仍面临三个挑战

年代民调中心最新公布的2024年大选「三脚督」民调显示，赖清德支持度为35.5%、民众党参选人柯文哲和国民党参选人侯友宜分别为24.2%、17.2%。而「菱传媒」公布的同类民调则显示，赖以38.4%支持度领先，柯文哲以28.34%居次，侯友宜以21.29%第三。综合5月中旬以来的多家民调，赖民调虽稳居第一，但始终徘徊在三成五左右，根本无法突破四成的天花板。包括「美丽岛电子报」董事长吴子嘉等就一针见血地指出，赖民调领先靠的是「非绿」阵营的乱局和「台独大补丸」。

因此，在民调支持度相对稳定的格局下，如何确保未来半年时间实现「总统胜选、立委过半」的目标，赖阵营拟定的主要选战策略，就是要突破「非绿联盟」的集结维持三方竞争的格局、民调突破近四成的天花板，抢下4（绿）、3（蓝）、3（白）胜选密码。不过，赖阵营策略能否成功将面临诸多挑战，绝非一片坦途。

第一个挑战就来自于蔡英文当局留下的执政包袱，加上#Metoo性骚扰、《人选之人》民进党版以及兵役期自明年起延长1年等事件，再次暴露出民进党执政不力，政党形象败坏，从而强化民心思变的社会氛围，让原本支持民进党的台派年轻族群选票大量流失，限缩了拓票的空间。近期在民进党当局端出军公教加薪、高中职免学费、囤房税2.0以及青年安心成家购屋优惠贷款精进方案等政策牛肉加持下，赖的年轻人支持度略有上升，在20至29岁支持度由29.13%上升至31.68%，30至39岁支持度自33.35%上升至36.37%。但在蔡当局执政包袱下，赖能否促成年轻人回流支持有待观察。

第二个挑战，是赖清德的「务实台独工作者」形象始终难以打消美方的疑虑。尽管中美博弈加剧的大环境不会改变，但随着美国即将大选，拜登连任压力增大，为寻求中国大陆的支持，近来中美和缓对话的讯号不断。中美关系的改善虽有助于降低台海紧张局势，但对民进党在选战中主打「亲美抗中牌」显然不利。

而且，赖清德根深蒂固的「台独」形象，让美方一直存有「疑赖论」。赖《华尔街日报》投书无异是赖对美国的「输诚报告」，但美国更关心的是，赖清德是否有意愿且有能力维持两岸关系和平稳定。日前，赖与后援会座谈时把此次选举定义为「中南海和白宫的选择」，强调朝向白宫这个方向是「对台湾社会不悔的承诺」，「走入白宫」是「台湾长久的目标」。舆论指出，赖对美谄媚输诚一下子打回「台独」本色。英国《金融时报》就指出，美官员已经要求台湾方面厘清赖「走入白宫」的说法。包括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中国问题专家白明称「赖清德的说法超级没说明，只会加深部分华府专家对他的疑虑」；前白宫国家安全会议亚洲事务主任韦德宁则表示拜登政府「非常焦虑」，担心赖会走「陈水扁路线」。

第三个挑战，就是「非绿结盟」，这也是赖清德面临的最大危机。「716」大游行是「非绿」阵营在选前的首次大集结，「下架民进党」是最大公约数。目前，「非绿」阵营尚未启动整合，这成为赖清德民调领先的主因。岛内各类民调和评论都在极力撮合在野阵营合作。吴子嘉称，从「美丽岛电子报」民调看，柯文哲(20%)、侯友宜（15%）、郭台铭（15%）三人加总民调高达50%，「非绿」整合赢过赖清德的35%达15个百分点，并表示国民党主席朱立伦和民众党参选人柯文哲有建立沟通管道，断言2024极有可能「蓝白合」。对此，柯文哲说「顺其自然，再拖一两个月，有时水到渠成」；朱立伦也说「希望能够协调、整合，国民党、民众党一起努力」。未来，如果赖清德始终无法克服民调四成的天花板，一旦蓝营完成内部整合，并促成「非绿」最终结盟成功，民进党恐将重演去年「九合一」选举败选的场景。

不仅如此，距离选举还有近半年时间，民进党当局主政8年的执政地雷并未完全引爆，加上「全代会」上「英系」中常委黄承国提前离席，「蔡赖心结」仍挥之不去，而党内不分区「立委」提名势将掀起党内新一轮的派系纷争，无不显示赖清德的竞选之路绝非顺遂。